书房里,传出陆老爷子哈哈大笑的声音。书房外,沐管家与自己的对象,也同为侍候陆家多年的老佣人姚婶相视一下,竟不自觉欣慰地笑了。“好久没有听见老爷笑得那么开心了。”
姚婶感叹地说。“是啊,老爷心里其实很疼爱三少爷,可惜三少爷,从来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们俩父子一直势同水火,想不到今天,还能呆在一起下棋,老沐啊,你说赵斯然这个丫头,到底是坏是好啊。”
沐管家脸上讳莫如深:“谁说得准呢,不过,事情已成定局,连老爷都接受她了,咱们就不要多嘴,有时候,表面上看一个人,远远不够,用心去感受吧。”
姚婶同意地点头。等他们俩个离开了,长廊转角处,那道阴险的视线,变得更加可怕。赵斯晴死死握住拳头,体内的妒火,快要爆破!陆老爷子,还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如此开朗过呢。赵斯然,你果然就是个狐媚子。哼,今晚,就在今晚,我要所有人都看你的好戏!三局下来,赵斯然输了两局,一局打和。陆老爷子看上去,是因为赢了棋局,特别的高兴,对赵斯然的态度,也亲和很多。他老人家有点疲乏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赵斯然体贴地说,扶他回房休息。这老头子竟然也没有反对,由着她扶自己回房。谁能想到,昨天还一脸愤怒想要撵她出来的老人家,现在却跟她相处得那么和谐?赵斯然轻轻地为陆老爷子关上了房门,舒了一口气,转身正在离开。陆季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闲懒地抱着胸,轻倚地对面的墙上,他侧脸的位置,是一幅柔美漂亮的风景画,与他现在优雅的风姿,十分相衬。玩味地看着她,挂上那抹标准性的邪魅:“看来你这个儿媳妇,做得还蛮称职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却听不出他是喜是怒。陆季川带她回来,无疑是想把陆家搞得鸡犬不宁,不把他这位老父亲气得七窍出烟誓不罢休的,可她现在好像跟他背道而驰,把陆老爷子哄得那么高兴……赵斯然知道,陆老爷子其实并不喜欢自己,他之所以表现得那么豁达地接受她,只不过是因为,他那深厚含蓄无处倾诉的父爱。但是,陆季川对他爸的感情,却似乎很淡很淡,或许,他们父子俩之间有什么误会?她心里有疑问,可是,却清楚这是陆季川心里的禁忌,贸然不敢乱问。“老爷子棋艺超凡,我没有办法赢他。”
赵斯然无辜地说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逗得他老人家那么高兴的!陆季川扯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刚才输得很天衣无缝,干得不错。”
赵斯然星眸划过些许心虚,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真的自认为,自己故意输得很天衣无缝,毫无痕迹了。在他睿智的目光下,她的伪装都一无是处,只好认输:“没错,我是故意输的。”
一来,他以前就听陆铭琛说过,陆老爷子这个人很好胜,她是投其所好而已;二来,鉴于昨天惹他老人家那么不高兴,她心里有点内疚,所以今天才故意让棋。陆季川不说话,目光深深浅浅,喜怒更加难以揣测了。“你生气了?”
她试探地问。陆季川向她伸出修长的食指,勾了勾:“过来,我告诉你。”
这个动作有魔力,赵斯然听话地走过去。他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带她走。每次他牵她,她就感觉他的体温通过手上的肌肤,快速地跑到她的身上来,越发的灼热,让她惴惴不安。赵斯然懵懵地跟在他的后面,不明所以。心想他该不会是看她不配合着他跟老爷子叫板作对,所以要亲自撵她出去吧?“我们要去哪里?”
被他牵着走到玄关,赵斯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得到了印证,声音有点颤颤巍巍的。她现在不想走,因为留在这里,更方便她帮自己洗涮罪名,还自己清白!陆季川转身,看她那怂样,好像洞察秋毫,眸底划过一抹嘲讥的笑意:“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被塞上了他的跑车,驶离陆家老宅。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赵斯然有点忐忑,该不会,把她重新扔下海?赵斯然偷偷转眸,悄看他的轮廓分明的侧脸。英俊、成熟,带着成功男人迷人勾魂的魅力。他嘴角轻轻地上扬着,按开了车上的某个键,悦动舒缓的轻音乐回荡在耳边,让人紧张的情绪,很快得到缓解。车子平稳地驾驶在高速路上,男人修长的十指,握在方向盘上,时不时跟着音乐,轻打节奏。这是一种很好的讯号。因为,他的表现看起来,并无怒意,甚至还有几分愉悦。吊在半空中的心,彻底放下,她发现陆季川人长得好看,品味也不差。她在音乐方面并无造诣,不过,却感觉播着的纯钢琴曲,十分的好听,那种节奏,便人心旷神怡,无端地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视野开阔了,车子穿梭在两旁皆是树木的郊外,秋风送落叶,遍地的金黄色,铺成一条气势磅礴却又带着忧伤情怀的道路。前面一望无尽,不知道下个路口,会是通往哪里。或许是车窗外变得浓郁的晚秋之色,又或许是车里男人气场隐约的变化,赵斯然心情莫名地有丝压抑。一路驶去,约莫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庄园前。精致的雕花大门染上锈色,青霜挂在门头上,紧闭着,关住里面所有的幽秘。陆季川迟迟没有下车,他目光停留在大门处,似乎,目光有些飘远,似乎已经穿过大门,渗透到了里面的角角落落,很深很深。赵斯然猜测,或许,这里以前发生让他印象深刻的故事?会不会是……他曾经心爱的女子,就住在这里?然后,因为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他们分开了,然后那女子又因为某此原因,不在人世了……自动脑补了这么一出,赵斯然发出“啧啧 ”的两声,真是听者伤心闻者留泪啊。不过,这庄园看起来,年代也蛮久远了,好像又不是她想象中那样。“这里是……”她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问。陆季川的神思仿佛被她的话抽拉了回来。他转眸,墨莲般的眸,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赵斯然一愣,觉得是种错觉。“这里是御景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