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只拍一天的婚纱照,但选景方面却没有任何的马虎。内景是乔松颜提前精心布置好的。而外景则要感谢杭州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他们在西湖划船、在断桥相拥、在雷峰塔前徘徊……每一张都成了绝美的经典。随着婚礼一天天的逼近,乔松颜每天都是在紧张、幸福与不安中度过。虽然时间很紧,但他还是希望这一天能够快点到来。但在这期待中,他又有些害怕,他怕他没那么好运。事情真的能够那么顺利吗?他自己最爱最在乎的女人就这样要嫁给他了吗?九天、八天、七天……日子过得很快,又很慢。六天、五天、四天……快了,真的快了,她真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在离婚礼还有最后三天的时候,乔松颜变得更加忙碌了,也变得更加紧张了,有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他的胸口了。宾客的名单好像还要核对一下,酒席的座位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妥当,各种回礼不知道有没有遗漏。婚纱照也可以拿了,不过需要他做最后的确认,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摄影师愿意做最后的修改……而在办公室里的冯妙妙却接到了相辰阳的电话。相辰阳变得暗哑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在你楼下,方便下来一趟吗?”
“嗯。”
冯妙妙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有些忐忑,但还是去见了相辰阳。她看见他时,他正将身子倚靠在车上,他修长高挑的身材像极了模特。烟头上的那一点红光在他的指间忽明忽暗。她觉得她有些不认识他了,原先那个温润如玉,带着贵族气质的哥哥,竟然生出了几分潦倒的味道来。他瘦了很多,眼眶深陷,明媚的眼眸被阴沉掩盖。而且他的眉心一直轻蹙着,不肯舒展。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能够想象到,他在见她之前才刚刚对着镜子刮了胡子。尽管如此,他依然很帅。女孩们路过他时,总会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留作珍藏。无论何时,他都是造物者的巧夺天工。人们见到他时,总会有一种错觉,会觉得即使他生病咳嗽也是很好看的。他见冯妙妙过来,掐灭了烟头。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儿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娉婷多姿。冯妙妙原先想问他,“你是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但这话却变成了,“你还好吗?”
他们多日未见,这多日又被无限延长,似乎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相辰阳五指成梳,想要梳理冯妙妙的头发,却被冯妙妙下意识地躲开。相辰阳抬起的右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半空,然后他将手插进裤兜。转而缓缓地说道:“乖,跟我回家。”
冯妙妙愣住了,“哥,你说什么,我快要成婚了。在杭州我会有自己的家。”
相辰阳似乎听不懂冯妙妙的话,像是家长语重心长地告诫晚辈一样,“你玩也玩过了,闹也闹过了,你想体验爱情,我也让你体验了。但你也要有个分寸,该回家了。”
“哥,和颜结婚,我是认真的。”
“颜?”
相辰阳的嘴角带着戏谑,“都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如此轻易的改名换姓,百分之百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就不要和他纠缠了。”
“哥——”相辰阳的嘴角带着苦涩,“既然你叫我哥。那我就是你的长辈,你的父母都不在了,长兄为父。你就应该听我的。”
不管她把他当什么,他都要先把她带离杭州。“哥,你到底想做什么?”
突然地,温润之情从相辰阳的脸上褪去,“啪”地一声,相辰阳将请帖拍在了冯妙妙的身上,“这个婚礼我不同意。”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在三天后嫁给颜的。”
望着相辰阳不悦的神情,冯妙妙又顿了顿,“当然,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祝福。”
虽然她与相辰阳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一直把相辰阳当成是最亲的亲人。如果能得到他的祝福,她会很开心。但相辰阳却苦笑了一声,直接拖着冯妙妙的手就将她塞进了车内。他用得力气是那样大,冯妙妙的手腕竟被他勒出了一个深深的白圈。车门应声合上,相辰阳已经坐进了驾驶座内。“我们一起回青岛,我会照顾好你的。相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一团乱麻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善。我陪伴你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多。”
相辰阳像是在保证着什么,说完,他不顾冯妙妙的反对就开车上路了。“哥,你不要这样,你不是最疼我的吗,我是美食冯家的掌勺人,我要留在杭州啊。”
相辰阳的手重重的拍在了喇叭上,“滴——”的一声,差点将一个路过的老奶奶吓出心脏病来。相比于相辰阳的粗暴行径,他带着克制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温和,“这个事情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只要有我在,冯家酒楼倒不了。”
“你难道想要插手冯家的事吗,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这么多年来,美食八家的老规矩早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又有什么不能破坏的呢?”
相辰阳扭头望向副驾驶上的冯妙妙,然后给了她一个苍白的笑容,“乖,只要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你都不用费心。这段时间,你黑了,也瘦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回去我给你好好补补。每天我都会按照营养学的标准来给你上菜。到时候你可不能耍着性子不肯吃。”
相辰阳好像是在述说他们美好的未来。他不能再放她离开了,她离开他的痛苦,他承受不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看了十几次心理医生了。但心理医生治不好他,她才是他唯一的良药。相辰阳的行为让冯妙妙不安,虽然他还在对她笑,虽然他和她说话时还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语调。但冯妙妙觉得,相辰阳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一不小心就能触到他的雷区,让他做出可怕的事情来。就在这时,冯妙妙的手机却以一种“不知愁滋味”的欢快姿态唱起了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