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和东城不同,就连一盏一盏的路灯都仿佛要近一些,踩着前后交错的影子,陆忱走在回忆里已经快要没有重量的老路。“过不去了。”
站在大桥的中间,陆忱有些怅然若失,莫倾珩不解,“这座桥吗?”
笑着摇头,眼神死死的锁在黑暗的尽头,抬起手,指尖再也不能凭借记忆找到那个地方,“大概在那边。”
转头看了看两侧,向左边移了一些,“这里,正前方就是,已经看不见了,那座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爷爷是中医,小时候带我去那里采过草药,爷爷说,生长着这种药的桥,至少也得百年。”
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悬挂的路灯,“好可惜,这光亮延伸过繁荣抵达到的却是废墟一片。”
莫倾珩看着出神的陆忱,他不擅长将心比心的安慰,甚至排斥的不行,却还是不经意的因为此情此景而动心,她眼神里的,是过往赐予她的无限温柔,“离开或存在,于自身而言都是不由意愿,可对于他人而言都是一份执念。”
见陆忱的表情好像反而沉重了些,莫倾珩紧张开口,“很抱歉,我只是想,安慰你。这种事情我不擅长,所以。”
“谢谢。”
转头对视的瞬间,微风带过一丝发丝划过嘴角轻扰鼻尖,无端放大的心跳时的动静让莫倾珩失神瞬间,“有没有开心一点?”
清了清嗓子,遮掩着自己刚才自认的失误,“或许,可以想想开心的事情。”
“嗯?”
“比如刚才那个。”
“刚才?哪个?”
“比如刚才听到留下人员名单的瞬间。”
陆忱一愣,随即又笑开,“原来我表现的那么明显。虽然爷爷生病了,这样真的很不好,可我还是开心,其实爷爷对大叔叔很偏爱的,难得见爷爷那么公平。”
见陆忱脸上浮现笑容,莫倾珩不自觉的也染上笑意,“这样没什么不好啊,开心就开心,不开心就不开心。”
陆忱微微一笑,“再走一点,前面就是我的母校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有学生在上晚自习。如果能再回到高中,你愿意回去吗?”
好奇的看着莫倾珩,见他眼神失焦的刹那,陆忱忐忑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现在的我,大概不会想要回去了。”
曾经的他想,如果再一次,他一定可以留下她,留她在自己身边。可后来不会了,因为他越发的不喜欢如果这样的字眼。“你呢?想回去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摇头,“我也不想,拖上行李的那一刻,我就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十五六岁的我还傻乎乎的不知道,这大概是我和这座城市相处的最后一点时光,现在想想,我庆幸我一直不太聪明。”
陆忱微微避开莫倾珩的视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好好的呆在这里,就在这里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再看到爷爷的时候冒着也许是最后几面的风险,不会突然之间爸爸妈妈老了那么多。这些,当初的我都不太明白,觉得成长一定需要离开成全。”
一阵风吹来,脸颊没有预期的凉意,反倒鼻尖嗅得一阵松香夹杂着香草的清甜,他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将她藏在人来人往的街。还来不及反应,耳边传来莫倾珩的声音,亦刚亦柔,“哭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