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平时看似无所不能的爸爸哭得像个孩子。“爸爸。”

他扯了扯蔡窚枫的衣角，心里害怕又担忧。蔡窚枫缓缓蹲下，将蔡小余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喑哑，调子粗粗细细：“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怎么能……我怎么能……怪在她身上呢？折磨她，折磨自己，也折磨了你，我……自作自受是不是？”

蔡小余不明所以，脑袋迷糊，甚至不知道爸爸的话是不是对他说的。他只是出于本能的不想让爸爸再哭了，所以就伸出小小的手掌，一点一滴地抹掉蔡窚枫脸上的泪渍。“爸爸真爱哭，跟林妈妈一样。”

蔡窚枫耸然一惊，“琳妈妈，谁是琳妈妈？”

肖子琳，琳妈妈？蔡小余怎么会知道肖子琳？！蔡窚枫声音失控，大声道：“小余，告诉爸爸，你哪里来的琳妈妈？”

蔡小余被惊得往后一个趔趄，却还记得拼命地摇脑袋，说：“这是秘密，不能说。”

蔡窚枫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吓到他了，稳了稳心神，缓和了语气才继续问道：“小余乖，告诉爸爸琳妈妈是谁，好不好？”

蔡小余还是鼓着腮帮子直摇头。蔡窚枫一把拉过他，好言相商道：“小余你最懂事了是不是？你既然叫那个人琳妈妈，那个人肯定对你很好咯。别人对小余好，爸爸也就要对她好。所以，小余告诉我琳妈妈是谁，我好去好好感谢感谢她啊。”

蔡小余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松口道：“林妈妈就是到我们家吃饭的那个阿姨。”

Somnus？！原来是林妈妈，而不是琳妈妈。蔡窚枫松开蔡小余，提起的心放下，却又一阵难言地空落。“爸爸，林妈妈对我很好哦，给我买玩具，陪我玩，陪我聊天。”

蔡小余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细数着肖子琳的好处。蔡窚枫点点头，心里疑虑暗生，Somnus林？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怎么会关心小余就如同他是她亲生一样，还让他叫她“妈妈”？又想起她时不时暧昧的挑逗，蔡窚枫不禁心生警惕，若说她丝毫没有其它目的，只是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是喜欢孩子，只是觉得他人不错有好感，似乎有些说不通？缘分么？他从不信什么缘分，只信事在人为。“爸爸，你陪我去江边看看好不好？”

离开出租屋，上了车，蔡小余满怀希冀地乞求，“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晚上去江边可以看到很多很多河灯。我也想去看看。”

声音越说越低，蔡小余不敢看蔡窚枫的眼睛，只好低垂着小脑袋绞着手指。蔡窚枫闻言，哭笑不得，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河灯呢？只是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的心忽地狠狠抽了一下，别人家的同龄孩子，大多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玩遍了游乐场，见识遍了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小余却……是他的疏忽，小余从小听话懂事，沉默寡言，几乎从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而他作为父亲，竟然也没有主动问过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愧疚弥漫心头，蔡窚枫回身摸了摸后座上蔡小余的小脑袋，放软声音道：“这个季节只怕看不到河灯，不过爸爸可以陪你去看看别的。”

对于蔡小余而言，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重重地点头，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蔡窚枫对上他大放光彩的眼睛，心里一酸，又微微笑道：“以后想去什么地方，提前告诉爸爸，等爸爸空出时间就带你去好不好？”

“好。”

蔡小余史无前例地咯咯笑出了声。夜晚的江风微凉，蔡窚枫牵着蔡小余，慢悠悠地沿着江边走。蔡小余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无比，蔡窚枫的思绪却恍然飘回了五年前的那天。那一天，他眼睁睁看着肖子琳落入江水，在江面留下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走失在他的生命里。时间流水，带走一切。那是？！茫然四顾的蔡窚枫突然眸子一亮，看着不远处悠悠漫步的两道身影，脚步顿了顿，随即拉着蔡小余就奔了过去。子琳？那是肖子琳！十米，五米，三米……“蔡总，这么巧！”

肖子琳突然出声，惊醒了恍神的蔡窚枫。一旁的凌楠只淡淡地瞟了一眼蔡窚枫，什么话也没说。蔡窚枫眸光一闪，瞬息熄灭，“Somnus，凌总。”

肖子琳看见蔡小余也在，心头一喜，却突然想起刘妈的电话，心里的欢喜顿时减少了一半。“蔡总这么悠闲，带着家人出来赏夜景，可怎么没看见你的未婚妻呢？”

蔡窚枫没有正面回答肖子琳的问题，目光在凌楠身上一闪又回到肖子琳身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和凌总。”

凌楠语气不咸不淡地接道：“我和Somnus在一起难道有什么不妥？”

肖子琳看一眼蔡小余，想起自己回国的目的，立马说道：“我和凌总只是谈事情没谈妥，然后就一起走走而已。”

她想，她的话里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她和凌楠走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凌楠找她谈加盟凌氏的事，而她没同意。蔡窚枫不会不懂。凌楠却有些不高兴了，看着肖子琳道：“Somnus，朋友之间即便私下见见面也没有什么吧？”

肖子琳有些为难，如今她进蔡氏只差临门一脚了，这个时候可不要再生什么枝节。“对不起，凌总。如今我已经正式确认入职蔡氏，以后私下会面能免则免吧。当然，公事上，只要是我能帮的，一定尽力。”

蔡窚枫眼里浮出点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