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琳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是当着蔡窚枫的面，凌楠心里的不甘都被激发了出来。“Somnus，我不会勉强你做选择。但是你记着，”他指着蔡窚枫，疾言厉色，“这个人最喜欢恩将仇报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自己最好留心。”

凌楠走后，江边只剩蔡窚枫父子以及肖子琳三人。没有蔡窚枫和凌楠同在一处针尖对麦芒，肖子琳心里踏实了许多。她蹲下身，笑着朝蔡小余点点头，唤道：“小余，过来。”

蔡小余立马挣脱了蔡窚枫的手，朝她小跑过去，一下扑进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感受到小余的信赖，肖子琳朗声笑出声，亲了亲小余光洁饱满的脑门儿，关切道：“小余宝宝，你最近好不好？”

“好！”

小余咧嘴笑。“那你有没有想我？”

肖子琳仿佛一个讨糖吃的孩子。小余咯咯笑开，圆圆的脑袋直点：“想了，很想很想！”

“那你怎么证明呢？”

肖子琳不依不挠。蔡小余小小的眉头一皱，曲着食指敲了敲小脑袋，灵光一闪，突然笑嘻嘻地凑近肖子琳，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肖子琳心满意足，再次大笑出声，直接打横抱着蔡小余站了起来，原地旋转两圈，笑道：“小余宝宝，飞咯！飞起来咯！”

蔡小余也咯咯咯开怀大笑不停，两道笑声交织在一起，似乎就连江边路灯的幽幽冷光都温暖了不少。一大一小两个人笑着，闹着，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一幕对一旁蔡窚枫的震撼。蔡小余长到五岁，在蔡窚枫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来没对谁如此亲密过，更别说主动亲吻别人了。他以为，小余天生性子偏冷淡。原来，他错了。“小余宝宝，飞机着陆了！”

肖子琳抱着蔡小余转了好一会儿，实在累得没力气继续了。放下蔡小余，肖子琳和他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的脸色都微微发红。蔡窚枫走过去，掏出纸巾擦了擦蔡小余额头上的薄汗，又递给肖子琳一张。“谢谢。”

肖子琳接过，气息微喘。蔡窚枫看向她，半是不解半是揣度地问道：“我偶尔有点费解，小余和你非亲非故，你怎么就对他这么好呢？”

“他是我儿子嘛！”

肖子琳没过脑子，脱口而出。蔡窚枫脸色微变。肖子琳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呵呵笑道：“开个玩笑而已，蔡总不至于当真吧？”

说着，她又伸手捏了捏蔡小余柔嫩的脸颊，笑道：“我还真是想要有这样一个宝宝，聪明又可爱！”

没想到，蔡小余竟然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兴奋道：“我喜欢林妈妈，不喜欢家里的妈妈。”

肖子琳瞥一眼一旁神色莫测的蔡窚枫，顺口问道：“小余喜欢林妈妈，林妈妈真是太开心了呢！可是，小余你为什么不喜欢家里的妈妈呢？她对你不好吗？”

蔡小余小孩儿心性，脱口便道：“家里的妈妈凶，打屁股，打脑袋，掐这里。”

蔡小余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苏美慧以往对他做过的动作，拍拍自己的屁股，又拍拍自己的脑袋，最后还拧了拧细细的小胳膊。肖子琳眼底笑意蓦地凝固，状似无意地看了看蔡窚枫。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还真是果然如此！要是平常蔡窚枫稍微多关照一下蔡小余，亦或是稍微约束一下苏美慧，蔡小余又怎么会吃这样的苦头？蔡窚枫自己也愣住了。他一直都知道苏美慧对蔡小余不是那么热络，但却没想到，她对小余冷淡不说，竟然还私下施暴。“小余，你说的是真的？妈妈真的在家打你？”

被蔡窚枫这样一问，蔡小余竟然连连摇头，说：“妈妈不是打小余。妈妈说了，小余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妈妈没有……爸爸别凶。”

蔡窚枫心疼，将蔡小余拉到自己跟前，蹲下安慰他道：“小余，你乖乖跟爸爸说，爸爸没在家的时候，妈妈还对你做过什么？你把记得的都说出来，爸爸好回去跟妈妈说，让她以后别这样了。”

蔡小余退缩得更厉害了，“爸爸，没有，没有了，妈妈没做过别的了。”

肖子琳见状，暗暗猜测，难不成是苏美慧曾告诫过蔡小余不准对蔡窚枫胡说，说了就会受到更大的惩罚？所以他才一提到苏美慧就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小余，别怕，只要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爸爸听，你妈妈以后就不敢惩罚你了。”

肖子琳说完，又看向蔡窚枫，似笑非笑，“你会的吧，蔡总？”

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那真是不配称之为“父亲”了。蔡窚枫沉默地颔首。肖子琳赶紧又劝慰蔡小余道：“小余，你看，爸爸都保证了，你还担心什么呢？把妈妈对你做过的坏事都说出来，这样爸爸才知道怎么保护你啊。”

逼得紧了，蔡小余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却还是拼命地甩脑袋，一个字都不肯说。“好了，好了，我们不问小余了，不问了。小余别哭啊！”

肖子琳心头一酸，急忙将蔡小余抱住，打住话题。五年时间啊，还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在蔡小余心里，苏美慧就是他唯一的妈妈，他对她虽然怕，却也爱。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蔡小余，蔡小余却郁郁寡欢，不像之前那样开心了。不过难得出来一次，他玩乐的兴致还在，因为担心马上就要回去，所以拉着蔡窚枫的手，可怜兮兮地征求意见：“爸爸，我们晚一点回去好不好？我想再玩一会儿。”

蔡窚枫点头同意。蔡小余立时就如脱缰的小野马一样，沿着沿江观景大道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跑一会儿，又停一会儿，前后左右地看看，看见新奇的东西，还一脸惊奇地回头示意跟在他身后不远的蔡窚枫和肖子琳。蔡窚枫和肖子琳并肩走着，却都沉默不语，各藏心事。夜深，虽然都有开车，可蔡窚枫还是坚持送肖子琳回家。回到别墅，肖子琳下车。后面车中，蔡窚枫也抱着蔡小余下了车。“要不上楼坐坐？”

肖子琳很想多跟蔡小余待一会儿。蔡窚枫却拒绝道：“时间不早了，小余要早点回家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肖子琳从他手里接过蔡小余，亲了又亲，才挥手告别。驱车赶回SPA店的时候，苏美慧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上了车，车内气压明显低了几度，苏美慧没好气地抱怨道：“你们到底去哪儿呢？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人家SPA店都要关门了！”

见蔡窚枫没有答话，蔡小余这才期期艾艾地说：“去……去找阿姨玩了，就是来家里吃饭的阿姨。”

Somnus林？！阴魂不散的女人！苏美慧当即冷脸，厉声质问道：“窚枫，你真的去找Somnus了？还是带着小余！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你没安什么好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