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犹如轰然引爆的炸药,利刃一般刺中舒意的心脏,她生生顿住了呼吸,接着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回应,迈着大步直冲两人而去。韦妈也吓了一跳,连忙端上托盘追出去:“舒小姐你慢点儿走,小心……”话未说完,只见舒意已经三两步来到沙发旁边,一向温婉冷静的她,居然毫不客气地抬手,大力挥开了盛湘宁的动作。“提条件用的是嘴,用得着动手?”
程晏行迅速站起身,侧过脸望向她,正欲开口,就被她的一记眼刀怼了回去。“看什么看?”
听得出来,舒意对刚才的那一幕相当不悦。“……因为你好看。”
事到如今,还是赶紧说点儿土味情话补救一下比较好。可以说,我们程二少的求生欲非常强了。遗憾的是,此刻的舒意并不吃这一套,她只当男人的话是耳旁风,转眼又盯住盛湘宁。这一次,她没掩饰眼中的警告。“你现在可以提条件了,盛小姐,不过碍于你刚才的无礼行为,我们会酌情考虑适当减少完成度。”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惹毛了我,还想提出什么异想天开的条件?不好意思,必须打折扣。此话一出,倒是让程晏行微怔了一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舒意会为了他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以前,他一定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一切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不管是气话也好,真心话也罢,她能做到如此地步,足以证明,她对他并非毫无感觉。或许……较之更甚?某总裁沉浸在自己的期待中无法自拔,另一边,盛湘宁就没这么好心情了,她不怒反笑,轻蔑地看了舒意一眼。“我们?你和谁?你有什么资格?你站在什么立场?”
她周身的酒味仍然很浓,显然,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尽量不让酒精冲昏了头脑。“这是我和晏行之间的约定,与你何干?”
“我站在什么立场、我有什么资格,盛小姐难道不清楚?”
舒意眯起眼,语调下降了好几个度:“就凭我是他的孩子的生物学上的母亲、从法律上来讲,这个孩子拥有不可动摇的继承权。”
如此筹码,可还满意?盛湘宁暗自咬牙,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舒意是何等细致谨慎的人,只说是“生物学上的母亲”,一点毛病也挑不出,盛湘宁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此刻都落了空。“你可以说条件了,盛小姐。”
没有一丝温度的话再度响起,盛湘宁烦透了她这副居高临下、悠然闲适的样子,好像一切尽在掌握,永远不疾不徐。只要程晏行还向着这个女人,盛湘宁就没有胜算,哪怕提出“立即成婚”的要求又如何?“刚才不是很着急吗?现在变卦了?”
舒意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是说,你要先来点儿醒酒汤压压惊?”
韦妈适时地上前:“湘宁小姐,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连贴身伺候的佣人都向着她!为什么?舒意到底是怎么收买人心的?!盛湘宁并未伸手去接,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保镖在门外喊道:“二少,大小姐来了!”
徐盈终于来了!舒意面上的冷然更甚几分,这下,她倒要看看盛湘宁还能玩什么把戏。男人朗声应了句:“赶紧开门。”
下一秒,提着医药箱的徐盈如风一般跑了进来,她顾不上换鞋,大声询问:“湘宁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听得出来,这份关心和焦急并未掺假,盛湘宁心中闪过一丝内疚,随即扭头应了句:“盈盈姐,我没事。”
“你真是疯了哇?喝酒开车,小命不要了?”
徐盈将医药箱放下,开始检查她的情况,一边还不忘碎碎念:“有什么坎儿过不去,非要这么折腾自己?万一有个意外,你说你爸妈可怎么办?玩儿命呢你这是?”
大约盛湘宁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危险、鲁莽,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还好,就是有点轻微的酒精过敏,今天来得太急,彻底的检查做不了,你明天来一趟我院里吧。”
盛湘宁乖顺地点点头,不等徐盈起身,又连忙拉住她的手:“盈盈姐,我有一件事求晏行,其实今天我爸妈吵架了,所以我才跑出来,我能在小别墅借住一晚吗?”
徐盈楞了一下,余光扫到她肩上破碎的不料和显眼的伤疤,没过多久就明白过来。不曾想,身后的舒意却冷冷开口:“你想清楚了?提条件的机会只有一次。”
盛湘宁只当听不见,继续恳求:“盈盈姐,拜托你了,帮我劝劝晏行吧?一楼的客房就可以,我不挑,凑合一晚就好。”
徐盈向来对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非常头疼,奈何她又被抓着手,跑也跑不了,只好瞪了自家弟弟一眼:“程二,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小子惹出来的破事,赶紧麻溜儿的收拾了!盛湘宁又将目光投向程晏行,肩上的伤疤在客厅大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多年前的往事仿佛重现在眼前,她看到男人微微蹙眉,心中不由得暗喜。她就知道,程晏行对儿时的绑架事件记忆犹新,甚至可以说,成为了他的童年阴影。盛湘宁在赌,赌她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在程晏行心中留下的分量。结果当然是——“……舒意,你看腾一间空客房给她住一晚可以么?”
她赌赢了。迎面而来的挑衅目光,是对方无言的嘲讽,舒意面色不改,淡淡地点头:“你的房产当然你说了算,不用问我。”
男人拧紧的眉没松开,随即吩咐韦妈:“一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房,收拾一下,把她扶进去。”
“好的,先生。”
韦妈低头,领命而去。布置好这一切,他收回视线,转身跟徐盈聊了几句。舒意也不想再待下去,她面无表情地往楼上走,走到楼梯拐角,她下意识地回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