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胆大妄为,无视大曰本帝国皇军的威严,白日里行刺,罪该当诛一事!第二件,那便是征粮的事!”
何二胜话音还没落下,周围的人群里便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不少人都对着何二胜咬牙切齿。在这一刻,如果眼神能用来杀人的话,那么何二胜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包括被吊在大榕树上,虚弱无比的何承恩,听到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脉的亲二哥,说出这样的话来,目光中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失望与绝望。但凡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自己的至亲,用如此大义凛然的语气,说出如此灭绝人性的话来,或许都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的心情。何佳义脸上的皮肉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看着一脸惨然的五弟,险些当场恸哭出来,可为了场上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他只能强忍着痛苦,硬生生把眼泪咽了回去。何二胜自然也看到了何承恩的目光,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颤,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后悔,觉得有些对不起老五。但随着视线的移动,当看到广场两侧那些鬼子兵枪头的刺刀,在高天之上璀璨艳阳的照耀下,反射出的森森寒芒后,那一丝后悔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可残存的那一点亲情,却是无形中勾动了何二胜微乎其微的恻隐之心,忽然间就想让何承恩多活上那么一些时间。虽然这个时间并不长,但能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多留下一抹回忆也是好的。于是何二胜并没有立即拿何承恩说事,而是先从征粮一事说起,只希望老五能在这个世界上多活片刻。何二胜顿了顿,无视乡亲们刻骨仇恨的眼神,又接着说道:“自古以来,纳皇粮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前是国民政府,得纳粮,现在是大曰本帝国皇军当政了,照样得纳粮。我希望大家都明白,时代不同了,你们也应该做出一些改变了,改变你们那迂腐的思想,改变你们那短浅的目光。以后谁敢跟大曰本帝国皇军过不去,那在梅珍,就是跟我何家过不去,就是跟我何二胜过不去,就是……”“跟你过不去又能咋地?”
何二胜刚说到这,正准备继续长篇大论一番,可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讲话。何二胜一句话没说完,脸色立马就变了,厉声喝问道:“谁?刚才是谁在说话,站出来!”
人群里鸦雀无声,没有反应。何二胜便扭头冲何佳义道:“老四,去把人给我找出来!”
何佳义纵有万般无奈,可此时也得履行自己的职责,从椅子上起身,带着十几个保安团的团丁冲入人群,向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百姓大多是怕事的,即便是心里再有多深的仇恨,可见状便也立刻如潮水般向着两侧倒退开来,然后广场的中央便留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十几个保安团的成员一拥而上,直接将那人围了起来。何佳义站在最前,趁人不注意,满目无奈的低声说了句:“老乡,对不住了,如今曰本人势大,我也是迫不得已。”
听到这话,那人忽然抬起头来,略显诧异的看了何佳义一眼,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这时,何二胜也大步走了过来,那人的目光便又转向何二胜。何二胜不免感到意外,这人身处重围却怡然不惧,何二胜反而觉得,那人看他的眼神竟带着一丝莫名的嘲弄,是的,就是嘲弄。何二胜心里顿时便有一股火气上窜,盯着那人,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撇了撇嘴,耸了耸肩,不屑的说道:“我说,跟你过不去,又能咋地?”
“哟,嘴还挺硬!”
何二胜当即被气乐了,嘴角立刻绽起一抹狞笑,又道:“不咋地,真不咋地,也就是把你抓起来浸猪笼而已!把你活活淹死!”
最后一句,何二胜却是吼出来的。接着,何二胜便冲何佳义大叫道:“老四,把他给我绑了!”
何佳义无奈的点头,冲四周的保安团团丁一挥手。下一秒,十几个保安团队员便一哄而上,准备将那人拿下。然而,那十几个保安团的团丁才刚刚冲到那人面前,顿时间四周便如掀起了十二级狂风一般,那十几个保安团的队员,像是被飓风刮倒的树木,齐刷刷向后飞退而去。何佳义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瞅着这一幕,但却全然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何佳义反应过来时,再一抬眼,却只见那人已经越过了自己,逼近到了何二胜的面前。何二胜只来得及喊了声“柴田太君”,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喉咙里便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因为他的咽喉已经被人给掐住,继而整个人都被硬生生拎了起来,拔地而起,甚至脚尖都离开了地面!紧接着,何二胜的耳边便听到一个令他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