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开车来到这个村委会之后,曹志强不是没想过给有关部门打电话。 因为村委会也有电话,哪怕是老式的手摇电话。 所以再看到那部电话的一刻,曹志强的确想过用这部电话,去给林大爷打一个电话。 要知道,当初林大爷见他的时候,可是给了他一个特殊的电话号码,紧急时刻可以用那个电话联络道林大爷,这就等于是直拨电话了。 就算这里的手摇电话无法拨号,但可以让接线员拨号。 然而,真的要打的时候,曹志强又停下了手。 因为他发现,自己如果主动打电话给林大爷,更不好交代。 反倒不如当什么都不知道,回头让别人找自己的好。 尽管这样做有些危险,毕竟那个海滩距离这个村子并不远,只要有人出海,一定能发现那边的不对劲。 但考虑到外面正在刮风暴雨,一般人不会这个时候去海滩,再考虑到那边的轰炸机群的震撼场面,一般人看到了,恐怕也不敢随便上去乱拿乱摸,看到后大概率也是去报警或者报告给自己知道的领导。 毕竟那些玩意儿一看就是军品,普通老百姓谁敢随便靠近,看到后举报才是第一想法。 另外,曹志强之前就跟安平以及徐春约好了,让他们十点再带人过来。 就算外面刮风下雨,他们一定也会带人来的。 只要他们带人来了,看到现场的情况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因此,综合考虑后,曹志强才决定不打电话,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这个兼职会计跟村医的值班人员梁三叔,他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曹志强是有钱人,半夜在海边写生的时候遇到暴雨,过来这边躲雨。 别说曹志强给钱,就算不给钱,这种情况也要帮忙的。 是的,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淳朴。 跟梁三叔下了一会儿象棋后,曹志强就累了,然后在大队办公室里的单人床上倒头就睡。 至于梁三叔,则还在勤恳的值班,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武侠小说。 嗯,这里距离香江很近,港台的武侠小说在这里并不罕见。 然而,曹志强只睡到半夜,就突然被摇醒了。 揉了揉眼睛后,发现是梁三叔以及一名男警察。 看到曹志强醒了,那名男警察说,这个村外来了一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这些犯罪分子有枪,危害极大,所以为了抓捕这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警察跟民兵都出动了,目前已经把这里给封锁了起来。 与此同时,为了避免那伙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有漏网之鱼,或者有什么其他同伙,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村民跟外来人员,都要接受问话跟检查,希望曹志强能好好配合。 一听这话,曹志强瞬间明了,应该是相关人员发现海滩那边的情况了。 不用猜,肯定是徐春跟安平之前带人回了海边民房那边,发现了现场的问题后,立刻联络了有关部门,有关部门则立刻派出专业人员对这里进行了封锁。 要想封锁那片海滩,肯定要出动大阵仗,而没有借口就随便封锁一个村跟一个海滩,说不过去。 所以,他们才想出一个围剿武装犯罪分子的借口。 嗯,蛇口这边偷渡人员有的是,水客也有的是,这种借口大概率能让人相信。 就算出动的规模大了点,但只要带武装二字,应该也能打消很多人的疑虑了。 所以说,现在这边以抓捕武装犯罪人员为借口,出动大规模军警,封锁海滩现场,顺便审查一下附近这个风塘村,至少不明真相的外人来看的话,再正常不过。 不封锁不问话才有问题。 照这么看,那边的行动还是挺快的嘛。 不过不对啊,如果是这样,没理由不知道自己啊。 徐春跟安平没说自己吗? 又一想,可能还真没说,或者说,没对外说自己的情况。 自己当时不在现场,一辆车也没了,很可能被过度解读了,比如跟那伙神秘人一起离开了之类。 另外,自己的存在,徐春跟安平肯定不能随便乱说,就算说,也是对高层说,下面的普通警察应该是不清楚的。 当然了,如果自己主动交代,应该很快就能被带去见高层,然后就能见到徐春跟安平了。 想明白这些后,曹志强打了个哈欠后,对两名警察道:“你们的上级呢,我要见你们上级。”
一听这话,那名问话的警察面无表情的道:“你先交代你的情况,然后再说别的。”
紧接着,那名警察低下头,一手拿钢笔,一手拿小本本道:“姓名,年龄,哪里人士,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来这做什么?”
曹志强愣了愣,但很快就微笑道:“我叫曹志强,曹操的曹,志气的志,强大的强。十九岁,京城人士,昨天下午来的,至于来做什么……这么说吧,我不能告诉你。”
听了这话,正在做记录的警察一皱眉,抬起头看着曹志强:“你说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嗯?”
随着这名警察语气的加重,曹志强叹口气:“警官,我这么说,不是耍滑头,而是为你好。 我真不能说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非要问,就把我带去找你们领导,要真正高级领导那种。 对了,如果不信,你可以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再说出徐春跟安平这两个人的名字,然后嘛,大概率就没你什么事儿了,真的。”
听曹志强这么说,那个警察皱了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真……算了,我再透露一点吧。”
曹志强摇摇头。 说完,曹志强看了看那名警察身边的梁三叔:“梁三叔,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跟这名警官单独说会话。”
梁三叔看了看曹志强,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警察,在那名警察点点头后,这才转身离去,并顺手把门给带上。 等梁三叔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曹志强跟那名警察之后,曹志强才正色道: “警官同志,这么说吧,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也知道你们为何出动大批军警封锁那片海滩,里面大概什么情况我也清楚。 你们封锁的那个地方,里面有套海边民房,那就是我昨天临时租的,你们一查就知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我的人,昨天晚上通知你们来的。 我的人有两个,一个女的叫徐春,一个男的叫安平。 嗯,为了你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所以,能把我交给你们领导了吗?”
一听这话,那名警察立刻皱起眉:“你说的是真的?没跟我开玩笑?”
“当然不是,我又不傻。”
曹志强一耸肩,“你看看外面停的皇冠车就知道我有问题了,不过这真不是你能过问的,所以别问了,带我走吧。”
那名警察这才深吸一口气,收起钢笔跟小本子:“行,那你跟我来吧,不过我劝你一句,最好老实点,不要想逃跑。”
“放心,我才不跑。”
曹志强微微一笑,举起双手,“你要还不放心,那就给我戴手铐吧。”
那名警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板着脸道:“不用了,谅你也不敢耍花招。”
曹志强笑了笑,放下手,一边穿鞋一边道:“对了警官,说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啊?一般找人问话审查,不都起码两个人一起吗?”
那个警察板着脸道:“人手不足。”
“啊,明白。”
曹志强点点头。 也是,这属于突发状况,能迅速出动的只能是附近的警察、武警跟民兵,人手不足很正常。 估计这是第一波,后续还会来更多人,甚至来真正的军对。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自己能掌握跟知道的了。 很快,曹志强就跟着警察离开了村公社的休息室,然后也没上那辆皇冠轿车,而是步行来到附近一辆挎斗摩托车旁边。 接下来,经过一番周折,足足一个小时后,曹志强才在附近镇政府的接待室里,见到了安平跟徐春。 “曹社长!”
安平第一个冲过去,十分激动的道,“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是啊,曹社长。”
徐春也在旁边笑着道,“你能平安归来,我们就放心了。”
“哈哈。”
曹志强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你们辛苦才对。”
“不辛苦不辛苦。”
安平笑着摇摇头,“倒是你,真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领导他……” “安平!”
徐春突然道,“注意纪律!”
安平这才住嘴,然后呵呵一笑道:“抱歉,太激动了。”
紧接着,安平冲着曹志强道:“对了,曹社长,我们有几位同志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曹志强打了个哈欠:“等我休息好再说吧,唉,累死我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没问题。”
安平立刻道,“您是打算在这边的招待所休息,还是回竹园宾馆?”
曹志强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醒都醒了,还能支持一会儿,于是道:“开车送我回竹园宾馆吧,我想好好洗个澡。 你们不知道,为了这事儿,搞的我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没问题。”
安平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安排专车送您回去。”
说到这,安平扭头对徐春道:“徐春,你留下跟其他同志交涉,我先跟曹社长回去了,至于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放心吧。”
徐春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你陪好曹社长吧,他的情况最重要。”
“对了。”
曹志强突然道,“关于我来这里的事情,你们最好统一口径,我之前对人说,我是诗人,来这里是采风的,别说漏了。”
“明白。”
徐春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那个村医梁三叔,还有之前找我问话的警察,你们也注意一下,不要让他们乱说话。”
曹志强又道,“你们懂的,这里的情况,早晚会露出点风声,我不希望这件事跟我牵扯上关系,最好让我跟这件事无关,明白吗?”
徐春立刻严肃起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亲自抓这件事,保证您的安全。”
“不是安全,是痕迹!”
曹志强道,“最好能把我昨天来过这里的痕迹全部抹掉,不让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不能把我跟这里的事情联系起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放心吧曹社长。”
徐春板着脸道,“我们会有人专门做这件事的,保证从昨天起,所有跟您接触过的人,都进行严格的审查隔离跟谈话。 除此之外,我们会派出专人,对这些跟您接触过的人员做出后续安排,保证可以做到把您来过这里的痕迹全部抹掉。 我保证,不会有更多人知道您昨天来过这里,也不会有更多人知道您曾经租过那套海边民房。”
“不错不错,这就叫专业!”
曹志强点点头。 说到这,曹志强扭头看着安平道:“你得多学着点,都是同行,差距怎么这么大涅?”
安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徐春则微微一笑道:“曹社长,您也别怪他,我们术业有专攻,不好这么比较的。 安平同志虽然不擅长这些繁琐的事情,但他当过兵,打过仗,专业素养是没问题的,而且特别可靠。 另外,他会开车,会用枪,会布雷排雷,懂侦查跟反侦察,有耐心有毅力,更关键的是,在必要的时刻,他可以为您挡子弹。 因此,安平同志的定位,是您的安全保卫人员,他主要做的也是这方面的工作。”
“别说了。”
安平突然道,“徐春同志,谢谢你为我开脱,不过刚刚我确实不够冷静,是我的问题。”
说到这,安平深吸口气,对着曹志强一鞠躬,这才直起身,一脸严肃道:“曹社长,之前是我错了,我一定牢记教训,请您看我今后的表现。”
曹志强眨眨眼,然后干笑了一下:“不至于不至于,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调侃一下,没别的意思,我……嗯,算了,不说那些了。 反正呢,经过这件事,相信你们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应该知道我们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 总之,以后大家都是哥们,彼此照应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