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律师事务所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总的来说,一切都算是顺利的,只是最让池晚晚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程锦然被宋钰诚聘请为商业顾问,从此之后,他们会经常打交道。令池晚晚感到好奇的是,程锦然声称自己并不认识宋钰诚的,是宋钰诚的特助打电话来邀约见面,并且还提出了让程锦然做宋诚钰的商业顾问。一切都顺理成章,程锦然虽说不是什么势力人士,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欣赏宋钰诚,答应那是必然的事情。宋钰诚举办私人派对那天,程锦然收到了邀约,硬是要拉着池晚晚一同前往,多次拒绝无果,她只好点头答应。碰面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很巧的是,池晚晚踏入派对现场的那一刻,她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中那个俊美的男人。端着高脚酒杯,西装革履,纤长的玉手轻轻地摇晃着杯子,时而浅笑时而点头,他站在人群中,从来都是最引人注目的。派对来了很多上流社会的名媛,有些池晚晚认得,有些倒是难以叫出名字。程锦然安顿好池晚晚之后,就前去跟宋钰诚打招呼。她下意识的回避,但愿他不要看见自己。他的话,池晚晚是一直深记于心,他要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永远都不要让他看到她。想起这些话,没有觉得心痛,但心里却深感心酸。“哟……这不是池晚晚小姐吗?”
刻意拉长的尾音带着讥讽意味,挑衅的嗓音敲击着池晚晚的耳膜,不仅打断了她的思绪,连手中拿甜点的动作都不自觉顿了顿。“对啊!不是和宋少断绝关系了吗?现在还来参加派对做什么啊?”
“不是说今天来的全是名流吗?池小姐您的身份够吗?”
“就是说啊!冒冒失失,果然没了宋少的管教,完全跟野丫头似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池晚晚环顾了四周,发觉身边那些穿戴名贵的富家小姐都露出了嫌恶的嘴脸,眼眸都一致的满是嘲讽。池晚晚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职业装,不算寒酸,但是跟她们天价的礼服真的是没法比。曾经她也有过那样的裙子,宋钰诚买给池晚晚的,要比她们的贵上很多倍,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她现在的身份,只合适穿还不到上千块的职业服。池晚晚并不觉得失落,深感滑稽罢了。她本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眼前是黑色的西服,条纹精致的领带系在熨烫得没有一丝皱褶的衬衣里头。宋钰诚的品味远胜于人,这一点池晚晚深知。抬眸往上看的勇气都丧失了,池晚晚想回避的,跨开步伐准备离去。他也跟着跨开了脚,再次挡在她的面前,似乎刻意又无意,可她终究还是难以猜出的,她也没有心思去猜测了。反复好几次之后,她终于确认他是故意为之。“我的条件对你这么不起作用吗?”
宋钰诚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池晚晚顿时心一紧,抓着裙摆的手不自觉微微一颤,略显不安。她没有忘记,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宋少,您不是说您已经跟池小姐断绝兄妹关系了吗?池小姐这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参加这次派对啊?”
“对啊,我听说宋少很少举办私人派对,能有幸来参加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敢问池小姐你这是算哪一类啊?”
“野丫头类吧!”
耳旁响起的嘲讽笑声一阵一阵的刺激着池晚晚的耳膜,她如今不指望宋钰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也不指望他会因为别人如此数落她而生气。换做以前,宋钰诚是会这么做的。可是如今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开口了,冷眼看着她被上流社会的小姐们轮流讽刺,薄唇紧闭,一个字都未曾说出口。残忍的人,真是残忍。池晚晚忽然觉得特别的可笑,她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程锦然来参加派对。这些地方,已经不是池晚晚能来的了。宋钰诚,也已经不是过去的宋钰诚了,他现在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池晚晚的仇人,杀她父母的仇人。池晚晚望着熙熙攘攘的围观者,露出了特别冷漠的笑容,薄唇微启,“我就走,你们这样嘲讽又是何必呢?”
她一转身,就听到了宋钰诚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要急着走啊!”
池晚晚原本迈开的脚步忽然定住了,下意识的转头,对上了宋钰诚略显冷漠的目光,不理解他要做什么。“来都来了,那么着急走干嘛?”
宋钰诚绕开人群,走到池晚晚身边,然后将嘴巴靠近她的耳朵,“你应该留下来多听一些这种话,这样你才记得住什么地方是能进,什么地方是不能进的。”
池晚晚顿时恼怒了,可是她只能握紧拳头怒视着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她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去,连程锦然都不想等了。外面下起了大雨,敲击着水泥路面。这一带偏郊区,而且当下天色以晚,池晚晚知道是等不到车的,拨打程锦然的电话,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多一秒都不想待了,她只想快些离开。池晚晚最后咬咬牙,冲进了雨里去。豆大的雨滴敲打着池晚晚的头颅和身体,毛发和衣裳几乎已经全湿透了。大雨覆盖了眼前的城市,路灯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雨雾,感觉这条到路像是走不到尽头那般漫长。本想着出到路口就有车了,可是池晚晚几乎等到绝望了,身旁都没有一辆的士经过,私家车根本就不会停下。如此大雨还站在公路边拦车,大多数司机都当池晚晚是疯子吧!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估计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没有任何躲雨的地方,眼见当下雨愈来愈大,池晚晚感觉身体已经出现了异样,喷嚏连天,浑身都发冷,一直都在不断地颤抖着。池晚晚无奈之下只好求助程锦然。好在程锦然这次接了电话,得知池晚晚的状况之后,程锦然赶紧开车宋池晚晚回家,看到那一束车灯照射过来的时候,池晚晚感动得很想落泪。“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就走了呢?还下这么大雨,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池晚晚无心倾听程锦然带着关心的谩骂,她只想快些回家。送她到楼下之后,程锦然多次想要送她上去,可是池晚晚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能送她回来,她已经很感恩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再留下来照顾自己。她生病的事情,程锦然似乎也察觉出来了,可是池晚晚一再推脱,他虽然很是担忧,可是最后还是选择离开了。池晚晚几乎一夜都睡得相当昏沉,她连药都没有吃,本以为洗个澡睡一觉就会好了,可是完全没有想到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接近清晨时分,池晚晚自知病情严重,醒来之后,昏昏沉沉间摸到了手机,下意识的拨通了宋钰诚的电话。电话里没有任何的响声,池晚晚对着手机叨叨絮絮,“钰诚哥,我生病了,你能不能来带我……去医院……我住在老城区72栋4楼……”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池晚晚实在等不到宋钰诚回应,便匆匆挂了电话,当下越发难熬。接到电话的宋钰诚实在纠结,眼下正是临近清晨,八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去开,两边都让他为难。光听池晚晚的声音就知道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病情是真的严重,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公司,抵达会议室之后已经是早上七点十四分,特助已经准备好了开会需要用到的相关资料。当所有的人都抵达会议室时,宋钰诚却满脑子都是池晚晚生病的样子,一遍一遍的浮,他终于忍不住了,从位置上站起来,“今天的会议改成明天吧!我有急事需要出去。”
“可是……这个会议很重要,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对啊……真的不能拖……”宋钰诚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议论声,破门而出。按照池晚晚先前在电话里给的地址,他抵达楼下时,距离池晚晚打电话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担忧池晚晚身体的宋钰诚,根本无心思理会房子简陋到怎样的程度,一心只想快些见到池晚晚,想知道她此刻到底身体状况如何了。宋钰诚伸手敲了敲那满是铁锈的绿色大门,许久之后才发现旁边的小格子里装有钥匙。推门而进,一股浓浓的腐朽气息扑鼻而来。池晚晚恍惚间感觉有人进来,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床沿,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很像宋钰诚。宋钰诚俯视着池晚晚,坐在床沿,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得厉害。想必是昨晚淋雨着了凉,按照池晚晚的习性,他那样嘲讽她,她肯定是无心继续待在派对上的,他忽然莫名的后悔说出了那一番话。宋钰诚亲自打来冷水,将冰块放入水中,拿起毛巾熟练的给池晚晚敷额头。这样的事情宋钰诚其实是经常做的,以前池晚晚生病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宋钰诚照顾她的。亲自烧开水,下楼去买退烧药,细心的给池晚晚服下去。直到池晚晚退烧之后,宋钰诚悬起来的心才慢慢地放下来。“我恨你……”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宋钰诚一愣,下意识的凑过去,“你说什么?你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