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情就是登陆网站,调出了关启云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关启云,海城当地人,五十二岁,照片上的他带着黑框眼镜,头发稀疏,面容凶狠,一看都不是善者。大致阅览一下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大多数都是赞扬这个老男人的功绩,竟无人排斥他为梁虎丁撑腰的事情。可见此人的势力也是相当的大的。为了了解更多,池晚晚决定去一趟律师事务所。抵达事务所的时候,程锦然刚好在办公室里处理相关的事物,池晚晚敲门进去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前辈……”主动开声,程锦然猛然抬眸。“晚晚?”
程锦然看到池晚晚感觉很震惊,“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几天再上班的吗?”
“我想来帮帮你啊……”池晚晚拉开他办工作前的椅子,随意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
“好孩子……”程锦然欣慰的笑着。“情况怎么样?”
池晚晚先是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脱口而出,“确定是关启云接手了吗?”
“是的!”
程锦然点了点头,“这有点棘手了,这次我是代表宋先生这一方出庭。”
“不是说检察官那边吗?”
池晚晚顿时诧异了。“是宋先生起诉的,本来就是宋先生跟他之间的恩怨,然后才牵扯出了走私的案件,我是宋先生的商业顾问,涉及了相关事情,所以还是得由我们律师事务所出面。”
程锦然的声音显得很无奈,“我早就知道他会上诉的。”
“情况很不妙,这么说的话……”池晚晚不太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如果跟关启云打官司,你的胜算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程锦然倒吸了倒吸了一口气,拿着笔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百分之三十?”
池晚晚顿时诧异了,“可是,我们当场抓人,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可上诉的?”
“你是不知道关启云这个人的厉害之处……”程锦然显得很无奈,“我跟在他身边将近五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律师到现在,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这个人,最让我敬佩的地方,就是能将有的变无,也能无中生有。”
“什么玩意啊!”
池晚晚顿时愤怒了,“这算什么律师啊?这不是明摆着耍流氓嘛!说白了就是律师界的老流氓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继续跟着他的原因,他的确有能耐,但邪心过重,而且利益心也很重……”程锦然的话音刚落,池晚晚就脱口而出,“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人民百姓的生命问题,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才不在乎这些……”程锦然将手中紧捏的笔放下,“不如这样吧!晚晚,你还是去拘留所跟梁虎丁见个面,他一直吵着要见你,你看看能不能试着叫他撤诉。”
“他都说要杀了我,你还叫我送上门去?”
池晚晚神色诧异,不可置信。“我觉得他期初的心思不打算上诉的,只是想见你,但是我们一直拒绝他,所以他才如此愤怒。”
“我不想见他……”“晚晚……”程锦然忽然站起来,走到池晚晚的身边,将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别怕好吗?我陪你去,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你试着跟他沟通,你不是说了吗?你跟他的妻子长得很像,我猜这就是他想要见你的原因。”
“我不要!”
池晚晚如何都不愿意妥协,“我坚决不会去的!”
“为什么?”
程锦然忽然松开了她的肩膀,皱着眉头问道,“为何你不试一试?”
“从前我靠近他是因为没有证据,如今证据确凿了,却突然出现个关启云,那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算什么?”
池晚晚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算要找也是去找关启云,而不是求一个即将被关押的人撤诉,关启云虽然是很有名,我见过他的官司,的确打得我心服口服,也许我一辈子都做不到他那样,但是心思如此扭曲之人,根本就不配留在法庭上。”
“晚晚……”池晚晚晚说完话之后打算离开,程锦然却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没用的,你找他没用的。”
“简直无法无天了,律师就应该给人民伸张正义,而不是做违背道德的事情。”
池晚晚越说越激动,程锦然企图安抚她的情绪,“晚晚,先坐下,我们先坐下好吗?”
本来是打算走的,但是看到程锦然如此苦口婆心的模样,池晚晚只好坐下了。“这个世界上,大抵的人和事都是分两类的,非善既恶,非好既坏,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经历不同,遭遇不同,所以最后造成的世界观以及本身的性质也会不同,因此才会有晚晚你这样的律师和关启云那样的律师。”
池晚晚听到这段话,默默不说话了。“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跟我们一样为正义而战,但是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击败敌人,当然,如果有捷径的道路我们也不能放弃……”程锦然的表情很是严肃,“比如,去劝梁虎丁撤诉,算是捷径之一。”
“击败敌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按我目前的资质,要是真的到了法庭上,你都未必能赢得了他,更别提我了。”
池晚晚忽然扬起了一抹特别浅淡的冷笑,“所以只要这条捷径可走吗?”
“目前是的……”程锦然的声音无奈,“关启云这个人,宋先生比我还要了解,他们认识的年头比我还要长,他已经知道这次我是帮宋先生打官司,但却丝毫不留情面,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他这个人,一旦决定要打这场官司,他就必定会击败我们。”
池晚晚忽然沉默了,低头看着光滑的地板,姣好的面容越发的不安。“晚晚?”
程锦然见到她没有反应之后,忽然唤了她一声。“我去……”池晚晚脱口而出,“我去,我去找他……”程锦然听到这些话之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陪你一起去。”
陪与不陪对于池晚晚而言并无任何差异,反正要面对这件事情的不是程锦然而是池晚晚,不是自己的时候,别人当然不会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所以程锦然并不知池晚晚到底是有多揪心。池晚晚和程锦然抵达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在踏入大门前,池晚晚忽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洗劫一空了,明明犯错误的人是梁虎丁,凭什么她要有负罪感?想想都滑稽,但池晚晚见到梁虎丁的那一瞬间,从他的眼眸里,第一次看到了特别绝望的神情。那是一种池晚晚在这之前从未见到过的神色。池晚晚和他隔着一扇玻璃窗,他拿起电话的手越捏越紧,眸底暗涌一瞬浮起。他对池晚晚是真的有恨意,池晚晚一眼就看出来了。“晚晚……”梁虎丁首先开口打破沉寂,“我真的没有想到……”池晚晚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没有接话,而是沉默的看着对方,等待他继续说。梁虎丁紧紧地皱着眉头,眸底惊起一阵波澜,“不对,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是我太愚蠢,竟然真的相信你的话。”
池晚晚继续保持沉默,如何都不愿意开口。“我最愚蠢的是将你当成她,你们的确很多地方都很相似,但是你们之间差别最大的一点是……”梁虎丁忽然露出了让池晚晚特别心慌的神色,那张苍老的面容在刺眼的光线下越发的恐怖,“她没有害我的心思,而你,却一心想要弄死我,是吗?”
池晚晚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的恐慌更深一层,但是她却持续不开口。梁虎丁冷笑着问,“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