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眼前还有几分眩晕，她举起手，才发现她的掌心缠着一圈绷带，手臂的伤口也涂上了药膏，沐清歌看着那零星遍布的伤口，把袖子放下。她靠向了身后的床上，双眸无神地看着鲜艳绽放的桔梗花，花瓣上面还沾着水珠，看着清新怡人，沐清歌挪动半个身子，凑近了那花，闻着那淡淡释放的花香，她虚弱地张嘴，声音却像正在打磨的石子，沙哑得很：“很香，这花真美！”
“身上还疼吗？”
顾之越帮她把被子拉高，把她受伤的手放进了被子里面，以免她着凉。沐清歌摇摇头：“觉得身子很乏，不想动弹！”
沐清歌恍惚记得，梦里面有顾之越的影子，可是具体梦到什么，她现在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几点了？”
“你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你身上的是皮外伤，这段时间疲惫过度，所以才会晕倒！你好好休息，别担心那么多！”
风从打开的窗外吹进来，掀起了窗边的帘子，顾之越起身，想要去关窗，沐清歌却伸手卡住了男人的手腕，她仰起头，动了动嘴唇。“瑜含怎么样了？”
“她昏迷不醒，长生在那边守着她，你现在身体需要好好休养，你别想那么多！”
顾之越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沐清歌抽回了手，身子颓废地向后倒去，外面的光线把她脸上的苍白映得更加发白，让人心疼不已。“都是我害的，顾长生说得没错，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
沐清歌拽着拳头，用力地砸在了床上，刚包扎好的手，被她这么一折腾，伤口裂开，血液透过白色的绷带渗出红色来。顾之越忙上前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护在他的双手间，才阻止了沐清歌自虐一般的动作，他温和的眸中心疼愤怒辗转：“清歌，你非得这样折腾自己吗？珞瑜含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你可知道，如果今天躺在ICU的人是你，我该有多奔溃？你只顾念长生的心情，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顾念我的心？”
顾之越激动得双手握着沐清歌的双肩，在这三年多的记忆，他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他一向温润和气，就像泰山崩于前也面无惧色，云淡风轻。她是怎么把如此冷静温润的一个男子，逼到了这种地步？沐清歌心头酸涩不已，她闭上眼睛，也停止了刚刚疯狂的自虐动作。“对不起，对不起，我……”沐清歌摇头，头搁在了顾之越的肩膀，低低的哭泣声从顾之越的肩膀处传来。顾之越伸手抱着她，却不再说话，任由沐清歌的眼泪浸透他的衬衫。沐清歌情绪平静后，看着顾之越给她缠绷带，男人的动作很仔细，仿佛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他表情认真之极。“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你现在好好爱护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沐清歌只是低头看着他，并没有说话，顾之越给她缠好绷带后，便把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面。“我让人给你热了点粥，我给你拿过来！”
沐清歌在医院养了两天，杨乐乐一天三趟过来看她，顾之越也会在她身边陪着，有时候她和杨乐乐说话，顾之越便只是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说，偶尔给她削个苹果，递杯水，提醒着她，他一直都在。一天，顾之越被顾励强行拉回公司开会了，顾之越便让杨乐乐在公司照顾沐清歌了。“还痛不痛？”
杨乐乐替沐清歌解开了缠着的绷带，看到上面深深的红痕，眼睛一红。“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当时一定很痛吧？”
沐清歌摇摇头：“当时的环境那么混乱，我倒是不觉得痛，现在安静下来了，反倒觉得有点痒痛了！有时候想挠也不能动！”
杨乐乐心疼地给她上药，又给她缠紧了绷带，在这个期间，杨乐乐欲言又止的样子，沐清歌却一直提不起精神。她知道这些日子，顾长生都陪在珞瑜含身边，从出事到现在，顾长生已经陪在珞瑜含身边三天两夜了，他一步都没有离开珞瑜含身边，连饭都没怎么进。这些都是沐清歌断断续续地从杨乐乐的话语中得知的，在加上医院工作人员的一些议论，沐清歌便能够知道事情的全部了。等到杨乐乐离开后，沐清歌从病床上下来，她移步到ICU病房，她推门而入，看到珞瑜含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手上扎着针管，脸色白得发亮，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沐清歌很难把那个优雅的女子，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沐清歌伸出手，想替她拉起那微微滑落的被子，下一刻，手却被拽住了，沐清歌身体微怔，她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修长身影。沐清歌的手被冷冷甩开了，顾长生越过她的脸，替珞瑜含掖好了被子。“你来干嘛？”
顾长生的声音很冷，那阴冷的调子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冷漠。沐清歌心头一颤，她微张嘴：“我只是想看看瑜含怎么样而已？”
“你是想看看她被你那混蛋哥哥害成什么样吗？”
顾长生不屑地冷哼，“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找沐清寒了，我就不信天罗地网，他还跑得掉？到时候他就等着后半辈子都在牢里蹲着了！”
沐清歌微闭上眼睛，心头的苦涩像流水在她流过：“我知道了，你……”“你还想说什么？”
顾长生黑眸阴鸷，看着沐清歌的样子，很冷很陌生。沐清歌心头像被狠狠地扎入一根针一般，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顾长生，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垮掉！”
眼前的男子，下巴泛着胡渣，他眼眸布满了血丝，眼底微青，没有平日那个男子的意气风发，多了一分落寞。“这些用不着你操心，你最好祈祷瑜含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和沐清寒的！”
顾长生捏紧拳头，把沐清歌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