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沁语朝他投来求救的目光,方才走进来,“奶奶,您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该好好休息才是。要不这样,您再睡一会儿吧。”
“我的精神很好,不需要再睡了。”
景奶奶虽然疲惫,但清楚自己睁眼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所以想多多和孙子、孙媳妇聊聊。“您不累,您的媳妇可累了。她这些天都很忙的,一直没有休息好。”
他别有深意地朝景奶奶眨眨眼,景奶奶明白过来,忙点头,“对,对,小语累了,回去休息吧。佑寒啊,陪小语一起回去,好好照顾她。”
“不用了……”方沁语还想拒绝,景佑寒已经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外带。他这一搂,两人便贴在了一起,方沁语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服底下那片精壮肌肉的棱角,火热地蹭着自己。她的脸,更红了。好在景佑寒一出病房门就松开了她,她尴尬地咳嗽着,“你该去多陪陪奶奶的。”
“奶奶现在心情好,正巴不得我们两个在一起。”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她想起了景奶奶说的要他们快生孩子,领准生证的事,窘得脸都要烧起来。她有意加快脚步,与景佑寒拉开了距离。“那男的好帅哦。”
“又冷又酷,跟电影明星似的,他不会真是哪个电影明星吧。”
旁边,两个小护士看到景佑寒,一时犯起花痴来,小声地议论着。景佑寒直接从她们身边越过,仿佛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什么。这话,方沁语也听到了,原本以为像景佑寒这样的男人,势必要调戏一下那两个护士,却没想到他完全目不斜视,跟个正人君子一般。他是装的吗?只是,他迈动的脚步根本没有迟疑过,两眼看着前方,炯炯有神。从这个角度看,他倒是满身正气呢。方沁语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花了,全城知名的混混,人渣,哪来的正气?没敢让景佑寒知道凌若寒的住处,她早早地便让他停了车,自己走进去。凌若寒出身贫寒,因为家里有人生病已经苦不堪言,她不想无端地给她惹来麻烦。尽管景佑寒在很多方面都已经改观了她的最初印象,但她仍不敢掉以轻心。她相信,凡事都不可能空穴来风,就算她自己,即使被冤枉了都事出有因,更何况景佑寒。他出身豪门,人人巴结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误会他?景佑寒那双眼睛何其锐利,早就看出了方沁语没有真正到家,但他并未点破,由着她下了车。方沁语回到家,意外地发现凌若寒竟然也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去卖酒吗?”
“去了,不过碰到个倒霉鬼,把我的酒全撞倒了。两瓶洋酒,好几千一瓶,气得经理把我开除了。”
“那你得跟他讲理啊,让他赔!”
她家里人的医药费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卖酒的收入,要是没有那就麻烦了。“找了,他不仅不认账,还说我骚扰他。原本只需要赔两瓶酒的,至少工作还保得住,就是因为他这句话,我工作也没了。”
凌若寒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脑袋,眼睛都红了起来,只差没哭。“是谁这么嚣张,走,我陪你去找他!”
她见不得自己的好朋友被人这么欺负,拉着凌若寒就往外走,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两人重新回了凌若寒上班的寒色酒吧,他们的运气还不算差,那个男的还没走,正和一帮朋友喝得正欢。“就是他。”
凌若寒将男人指给她看。方沁语点点头,大步走了过去,停在那男人面前,“这位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那男人喝多了,昏花着一双眼看了她半天,“哟,挺漂亮的,多少钱一晚啊?”
方沁语被问得脸都僵了起来,“麻烦你看清楚一点,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那你……你找我干什么?”
他指着自己,舌头一个劲地打卷。方沁语将凌若寒拉了过去,“您撞掉了这位小姐手里的酒,害得她被经理开除,是不是得有个说法?”
“说法?”
男人眯起了一双眼睛看向凌若寒,“就这种婊、婊子,还要老子给什么说法?我说,要想被老子操就乖乖张开腿,别整那些有的没的,老子……”“嘴巴放干净点!”
方沁语怒了,警告道。男人根本不把她的警告看在眼里,“怎么地?不干净又怎么了?你们这些个女人,表面看起来清纯,骨子里不知道有多肮脏呢。现在装得清高得不得了,只要老子甩一打钱,保准乖乖张开腿让老子上!”
他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来叭压在方沁语的胸口,恶作剧般在她的胸口上揉了揉,“怎么样?爷的手法不错吧!今晚爷高兴,就收了你俩了。”
“你,可恶!”
看到方沁语被欺负,凌若寒终于忍不住,一掌就拍了过来。方沁语在紧急间也扬起了手,赶在凌若寒之前拍下去。啪!她那一巴掌十分爽响,精准地打在了男人脸上。“你敢打我!”
男人捂住了脸,怪叫起来。“打你又怎么了?像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男人,就该打!”
方沁语并不害怕,冷脸与他相对。她之所以会赶在凌若寒面前打这个男人,除了气愤外还有另一层原因。凌若寒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但若是她动手打人,那就什么都无法挽回了。自己则不同,她不这里的员工,就算打了他也只算私人矛盾,这里的经理不能拿她怎么样。“好哇。”
男人捂着脸点头,“兄弟们,看到了没有,这女人打我了,怎么办?”
“当然是以牙还牙了!”
“还牙,还个鬼!我要她死!”
男人说着,嘴角狠狠一抽,拾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瓶就朝方沁语头上砸去。他的动作太过迅速,而且方沁语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用酒瓶子砸自己,一时蒙在那里。呯!酒瓶子炸开,伴随着的是一阵尖叫声。方沁语用力闭上了眼,却久久没有感觉到疼痛的到来。难不成自己被打麻木了?她慢慢睁开眼,发现男人的手保持着甩瓶子的姿势,此时,他的目光里满带着惊讶看向自己的前方,张巴因为惊讶而忘了合拢。在他的前方,与方沁语的中间,横过来一只臂。男人的瓶子正甩在那只臂上,瓶子碎屑还留在上面,酒水正以极快的速度滴落。“景……佑寒?”
好一会儿方沁语才叫出声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横过来替自己挡了瓶子的臂,正是景佑寒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景佑寒的身边,站着陌连城,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景少。”
那男人认出了景佑寒,脸一下子就白了,身子跟筛糠似地抖了起来。景佑寒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而转脸来看方沁语,“怎么回事?”
方沁语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方小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撞了人家就该赔礼道歉,弄碎了人家的酒就该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用人教?”
出声的是陌连城。他竟认得这个男人。那男人再没有了刚刚的气势,连连点头,“是,是,马上赔,马上赔。”
他乖乖地掏出卡来递给凌若寒,“这位小姐,实在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这卡您拿去刷吧,得赔多少就刷多少。”
凌若寒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把卡接了过去,到前台去刷去了。方沁语此时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景佑寒的手上,她一把握住了他的臂,“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他这手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不会有事。”
陌连城痞痞地吹了声口哨,道。“那就好。”
意识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不放,方沁语脸上一窘,迅速松开。景佑寒看都不曾去看自己的手,只用薄的唇角点了点那个男人,“没有下次!”
仅仅四个字,气势非凡,男人的身体抖得愈发厉害,除了点头说是,不敢再乱说一个字。事情得以圆满解决,那个叫方小山的男人带着同伴匆匆离去,大堂经理匆匆迎过来,对他们点头哈腰,一点气势都没有了。在听方沁语说希望恢复凌若寒的工作时,一个劲地应“好”,半点不敢怠慢。“景总……先生,陌先生,请到贵宾包厢去坐吧。”
经理原本是要称呼景佑寒为景总的,但在他的一记眼神之后改变了称呼,却还是不敢有半丝怠慢。“不用了。”
景佑寒揉了揉眉,显得兴趣缺缺,既而转脸来看方沁语二人,“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我得留下来上班。”
凌若寒出声道。经理恢复了她的工作,她自然要马上去卖酒的。“那……我回去了。”
方沁语道。她的话一出,凌若寒提醒般拉了她一把,用只有两人明白的眼神暗示她。虽然景佑寒帮了她的忙,但她还是不放心让方沁语和他单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