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没完？”

陌连城的鼓噪让他不得安宁，不得不制止。陌连城这才稍稍安静了些。片刻，又哇哇地叫起来了，“衣服是你换过来的吧，她走的时候小远他们可说了，穿得整整齐齐的，那屋子里没进过别的人，除了你不能有谁。我说，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啊，或者不喜欢女人？怎么一个活生生白嫩嫩的女人脱光了在你面前，你没有反应？”

“我喜欢你。”

他冷沉地道，酷得没有边际。陌连城的声音陡然而止，用恐怖的目光瞅着他。片刻，举起了双手，“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迅速出了屋，怕的是下一刻景佑寒真把自己调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景佑寒狠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狠，他依然没忘记，上个月他因为一个小小的口误被某个人送去了非洲，足足一个星期啊。那些比蝙蝠还大的蚊子，无处不在的瘟疫……现在想想都后悔。景佑寒说了，下次是南极。南极……方沁语回了家。才几个月而已，可已生生生出了陌生感，这个家，已然不是她的家。“沁语？”

看到方沁语回来，方司奇脸上全是惊讶，还有隐藏不住的喜悦，“你回来了？上次你说了那么多气话，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真要跟我断绝关系呢，回来就好。”

方沁语无心跟方司奇废话，四处搜寻着，“方沁颂呢？”

“你哥啊，刚刚陪倩倩去看婚纱了。怎么，找他有事吗？”

因为觉得亏欠她，方司奇说起话来格外小心，客气。方沁语握了握手中的照片，终究没办法把方沁颂的丑事说出来，只能扭身往外走，“去哪儿试婚纱了，我去找他！”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啊，若是很急的话，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说着，方司奇就要拨号码。“不用了。”

在外面解决更好。即使她说过要和父母断绝关系，但也绝对不想他们受刺激，“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说完，便出了门。“这算怎么回事啊，想回就回，想走就走，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杨淑仪走出来，嘴里批评着方沁语，满是不满。“闭嘴！”

方司奇低吼一声，制止了杨淑仪。杨淑仪虽然不满，却向来不敢违抗方司奇，只能扁扁嘴巴，回了厨房。方司奇重重地叹了一声，看着远去的女儿，心里念着却再没脸把她追回来。以前的事不管，上次，自己是真的做过分了。在知道方沁语根本没有在梁雨悠的粉底里加过致敏剂后，他自责不已。方沁语刚走到大门口就碰上了方沁颂，他揽着叶倩倩的腰从车上下来。方沁颂脑子不好使，却还要学人买跑车，买回来自己不敢开，让叶倩倩开。短短的几个月没见，叶倩倩一改之前的朴素，时髦得要命，她差点没认出来。和方沁颂站在一块儿，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简直就是父亲跟女儿的距离。方沁颂半点没有意识到，脸上洋溢着欢笑，看到她开了口，“哟，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哭着喊着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吗？这会儿回来做什么？”

说这些时，他还是有些心虚的，终究自己做了那么些不入流的事儿。好在，方沁语不知道。想到这儿，他又嚣张起来，“我可告诉你，这个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不认我们，我们还不想认你呢！”

“我并不想回来。”

方沁语看着他不仅不心虚，还一副嚣张样子，心都凉透了，也不管叶倩倩是否在场，直接把那张照片拍在了他的胸口，“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我。”

方沁颂拾起照片，刚开始还一副有理的样子，在看到上面的画面时，一下子僵在那里，脸都白了。“我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方沁语质问起来。抿心自问，她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来，他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我……我……做什么了？”

画面虽然模糊，但他还是认清了自己。画面拍到的，正是他和人把方沁语搬上车的一幕。“不过哥们女朋友喝醉了，我们把她抬上车送回家，又怎么了？”

方沁语的脸并没有露出来，他便编了起来。“女朋友？难道要我把整段视频都放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认吗？”

方沁语失望极了。听到她这么说，方沁颂终于不能淡定了，“这……是你自己得罪了人，关我什么事？”

方沁语差点没笑出来，“关你什么事？不管我得罪了谁，你是我哥哥，你都不能帮着别人把我往那种地方送！”

“哪种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叶倩倩终于探过头来，问。方沁语冷眼看着方沁颂，“问他自己！”

叶倩倩去瞪方沁颂，“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方沁颂张了张嘴，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口？“怎么，说出来很费力吗？想来，你也知道这是禽兽干的事儿啊，既然知道，又为什么做禽兽！”

方沁语不客气地反问着。方沁颂被骂得再次跳了起来，“我是你哥啊，怎么能这么说我！把自己哥说成禽兽，你可真能啊。”

“你不是禽兽又是什么？不是禽兽，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到夜总会去卖给别人？”

若不是景佑寒给足了证据，她也不相信这种事会是自己的亲哥哥做出来的。“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你就没有良心不安过吗？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发生了什么，将会影响我一辈子吗？我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你……反正都是人渣了，还有头抬吗？我这么做，搞不好还是帮你呢。”

方沁颂不肯认错，强辞夺理。叶倩倩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方沁颂，你真的干了这种事儿？真的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去夜总会卖了？”

“没有。”

方沁颂最怕的是叶倩倩生气，此时忙摇头。方沁语气得一个劲发抖，不由得举高了手机，“好，既然你说没有，就让警察来查好了！”

“不要！”

一提警察，方沁颂又吓白了脸，连叶倩倩都不顾了，连忙来拉方沁语，“千万别报警！”

“你……果然干了这种事！”

叶倩倩顿时泪奔，用力踩他一脚，跑了出去。方沁颂要追，方沁语将他拦住，也不出声，只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他有些心虚地闪躲目光，“别拦我，我要去追倩倩，要是敢拦着我，倩倩出了事你负责！”

方沁语冷笑起来，“你觉得我还会吃这一套吗？”

以前，他每每拿出叶倩倩来说事，她就会屈服，终究，他的头脑不好使，能找到叶倩倩这种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女孩子不容易，她多少会顺着他。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我的命你都可以不顾，我又何必在乎叶倩倩？”

“谁说我不顾你的命了，就算把你卖了也不会要你的命啊！”

方沁颂依然如此不要脸！方沁语恨不能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如果不是你，家里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都忘了吗？还有，我问你借钱，你是怎么回答我的，说不给就不给，你这样无情又怎么能怪我无义！”

“方沁颂！”

原本想要走人的，但听他这么说话，方沁语怒了起来，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方沁颂把头一扬，打算横到底，哪知背后突然扑过一个人来，对着他就是一拳头，“你这个混小子，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是方司奇。他的出现让两人都吃了一惊。方司奇此时脸已憋得通红，全是愤怒，他一拳把方沁颂打得东倒西歪，差点撞在墙上。方沁颂哇哇叫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要打死我吗？”

“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混小子！”

方司奇又冲了上来，这次揪着他不肯松手，“你妹妹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委屈，你眼瞎了吗？怎么全都看不见！就算看不见，也不能拿自己的亲妹妹去卖啊！你真是要气死我！”

方沁颂被打得东倒西歪，只能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啊。”

方沁语冷眼看着他，并不去劝。这个人，就该打。杨淑仪听到了喊声，忙跑了出来，急急往里拉方司奇，“你这是在干什么，真把他打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指望着这种货色给我养老送终？你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竟然，竟然……”他突然一口气没接上来，翻一个白眼就那么倒了下去。屋里，顿时乱做了一团。方司奇最终被抬进了医院，这一闹，他的心脏病又犯了。虽然对他有气，但终究是自己的父亲，方沁语做不到视而不见，还是跟进了医院。方司奇被推进了治疗室，他们几个人给拦在外面，杨淑仪一个劲地流着眼泪，合掌祈祷。方沁颂也不再发横，把头缩在墙角，不停地发微信。方沁语无力地靠在墙头，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苍凉。被自己的亲哥哥卖掉的滋味……很不好受。方沁颂发着发着短信，突然转身就往外走。方沁语注意到，一步拦在他面前，“爸现在还在里面治疗，你去哪里？”

“倩倩还在生我的气，我得去哄哄她。”

方沁语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你的眼睛瞎了吗？爸现在的情况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