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廖燕燕准时去了队里。“廖燕燕,你爸爸是毒贩啊。”
负责档案的警花裴敏丽走来,声音不轻地道。廖燕燕的脸白了白,不明白裴敏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隐私道出来。裴敏丽状似无意开口说漏嘴,实则是有意的。廖燕燕长得并没有她漂亮,但自从她来了之后,警蜀之草汪城就不怎么跟自己说话,每次出任务会主动去找廖燕燕,要求跟她同组。“虽然你是毒贩的女儿,但觉悟挺高啊,知道做人民警察,从事最崇高的职业。坚持下去哦,一定要跟你父亲划清界线!”
她有意拍了拍廖燕燕的肩膀。廖燕燕的脸却变了色,“他是我父亲,我为什么要跟他划清界线?”
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她内心里自责得要死,哪里受得了别人对父亲的贬低?“哟,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在跟大家说,你爸干得没错,他是你的偶象吗?廖燕燕,你可是警察啊。”
裴敏丽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原本只是想踩踩她,此刻,更想联合大家来打击她。“没有哪条法律说警察要跟自己的家人划清界线。”
廖燕燕倔强不已。裴敏丽已经扬起了下巴,“她今天说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啊,这种人觉悟这么低,到底是怎么混进警察局的?我一定要跟上级汇报,把她清除出去!”
廖燕燕握紧了拳头,唇都咬破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心里清楚,他们队的正队和副队都对她很不满,如果有不好的言论是绝对不会帮她说话的,她只是个实习生,清除出去轻而易举。“怎么回事?”
外头,传来了声音。汪城走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汪城不愧是警察队之草,身高一米八五,五官端正好看,身材修长,走到哪里就像是移动的衣架子,一张脸更是跟明星有的一拼。裴敏丽看到汪城,眼睛都直了,“汪城哥,你回来了。”
汪城淡淡地看了一眼裴敏丽,最后走向廖燕燕,“怎么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
“没……”廖燕燕不想在汪城面前展露脆弱,轻轻摇头。“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撑着,我在呢。”
汪城揉揉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她能进到交警大队来实习,还是走的汪城的关系。汪城是她的师兄,对她一直都很关心。他这动作落在裴敏丽眼里,激得她牙根直咬,把仇都算在了廖燕燕身上,打算秋后算账。汪城回来了,她不好再生什么事儿,只能扭着腰走过来,“汪城哥,你走了这么久,都快把我们忘了吧,今晚有没有时间,去吃饭吧。”
汪城礼节地摇头,“抱歉,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原本是廖燕燕那个队的大队长,但新近高升,其实已经没有在这里任职了。不过,他隔段时间会回来看看,主要是看廖燕燕。听说他没时间,裴敏丽脸上写着明显的失望,但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工作很辛苦吧。”
汪城走来,再次抚廖燕燕的发顶。廖燕燕摇摇头,“不辛苦。”
但唇齿间的苦涩是明显的。“辛苦不辛苦,我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的。”
汪城为她的坚韧和隐忍感到欣慰,“站在这个岗位上,不辛苦是不可能的。”
“对于我来说,辛苦倒不怕,怕的是没有希望。”
廖燕燕想到的是自己父亲的事,愈发地失落。汪城对于她父亲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些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至于家人父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你所能决定的。”
“我知道,我并不在乎他们说我。”
廖燕燕点头,“只是……我想去缉毒队。”
她看向汪城,“汪城哥,你认识的人多,能帮帮我吗?”
“缉毒队?”
汪城吓得不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不是今天才有这种想法的,而是一直都有。”
她垂了头,悠悠低语。“缉毒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以她的能力,根本进不了。“我没有闹着玩。”
她不想再博得他的同情,所以没有说出自己母亲的事来,“我有要去的理由。”
汪城看着她,也知道她不是个胡来的人,“你的理由是不是你母亲?”
因为跟她走得近,所以对她的情况汪城是很清楚的。就是因为知道她的情况,他才会对这个可怜又乐观而且十分坚强的女孩子另眼相看。廖燕燕点点头,“是的。”
“你要知道,你母亲是以人质的身份被押在发哥那里的,如果发哥放了人,这么些年,你母亲早就回来了。”
这话,说出来会伤她的心,但又不得不说出来。廖燕燕点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这些年这样的话好多人都对我说过,但万一她活着呢?如果她活着却在发哥那里受苦,你让我爸如何心安,我又如何能心安。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他们完全不需要做那样的事,也不会……”她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这件事,她有多内疚,无人能体会。汪城这次改她拍她的背,这无声的动作里满满的安慰。他竟再说不出劝她的话来,“放心吧,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的。”
即使他不可能把她放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还是想说句话宽她的心。廖燕燕点点头,她自己也清楚,以她的能力和水平是不可能进入缉毒队的。她常常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别人那种能力,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平。她其实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没有天分,加上先天不足,她就像只丑小鸭,在这只队伍里尝尽白眼。“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吧。”
汪城邀请,完全忘了先前对裴敏丽的借口。廖燕燕却摇了摇头,“算了吧,你还忙,我也还有其它事情要办。”
父亲病重,母亲下落不明,她哪有心情去吃饭?汪城没有勉强她,安慰了几句离开。裴敏丽再次走了过来,“你就是用这副软绵绵的样子勾引男人的?”
她的话直白难听。廖燕燕微微白了脸,懒得理她,径直越过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