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澈为夏白安重新整理好伤口。夏白安自然免不了再疼一次，换药之后，她倒是乖顺的趴在被褥里，由着墨澈为她重新上药。静谧的房间里，只有男人落下的指腹温热，耳边只有浅浅的衣料摩挲的声音。夏白安昏昏欲睡，却想起方才阿高过来提到的璃王之事，问。“璃王怕不是为了那些流言蜚语而来，你已经将人哄走了吗？”

“算不得哄，只是略略提醒了几句而已。”

“提醒？”

夏白安稍稍侧过头，像是好奇。墨澈摁住她的后颈，免得她这么乱动又叫伤口继续流血，边解释：“这流言蜚语不过只是表象，叫人多多关注璃王的存在并不单纯。璃王聪慧，既知自己已经是被送到火上炙烤，又岂会在我们府里再点一把火，惹得流言愈发甚嚣尘上，再无落地之时。”

夏白安这才恍然大悟：“说起来，京城里知道安王不受宠的人很多，但能发现璃王暗中屯兵，功高震主的人并不算多。”

墨澈点头。“璃王算起来，应当是皇帝的叔叔，已然年迈，不少人都已经认为他并不想争夺皇位，毕竟当初的皇子之争里，他并未过来。”

“可，为什么现在又争夺起来？”

夏白安不解。“因为当年，并不是他不想争夺，而是无法前来京城争夺皇位。他是戎马王爷，当年虽然听见了先帝即将驾崩的消息，但途中却被一批人马给阻拦下来，并且以边疆危难为由，迫使他过去。”

墨澈回答。夏白安大惊：“谁去拦他？不过边疆若是被攻破，依照黎国这地势，怕是要下两成土地下去，这皇位争了下来也是个烂摊子。”

墨澈听到她这么说，倒是微微惊讶。她什么时候，对黎国的地图也如此了解过？夏白安未能看见墨澈惊讶的神色，又说：“还是说，阻拦住璃王的人，背后也势力庞大？是如今京城里的大家族吗？”

墨澈敛眸。“不是京城里的大家族，而是临州印家。”

“没听过。”

夏白安满脸茫然，她虽然草草看过黎国的地图，但对于这些大家族之类，她正努力的记住京城的部分，京城之外的部分，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临州印家，便是当今太后的母家。太后的母家曾经也是为先帝效忠之人，但为避嫌，从京城迁至临州，那边仍然兵力充足，赶到边疆最快只要三日，只是离京甚远。而今太后的威势仍在，不仅是因为皇帝孝顺，更因，印家强大至今。”

墨澈解释完。夏白安这才多多少少明白朝廷上的局势。看来，什么孝顺道义，都没有兵强马壮来的有用。只是……她突然想起院长所说的话，书本里原本的主角们已经不再有主角的运势，这运势怕是落到墨澈一家人身上，而皇帝如此任性，两个王爷和皇子们都虎视眈眈……这般境地之下，墨澈还能带着孩子们称帝称王吗？话说回来，墨澈不只是一直在京城里往上爬而已。手里并无将士。如何称王？难道是靠有人反叛上位吗？可那些人若反叛，又怎会追随如今忠诚于皇帝的墨澈？夏白安好奇的问：“墨澈，乱局之中，什么身份地位，怕都是比不得手中的兵力和武器。”

“自然。”

“我的立足治本，便是经营，是通路，是人脉。那你的立足之本，又是什么呢？”

夏白安认真询问。墨澈为她上药的动作又是一顿。太聪明了。她似乎总能猜到自己好好隐瞒起来的东西。墨澈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想要称赞她如此聪慧。可门外的阿高提醒着他，既然是要隐藏起来的秘密，自然没有轻易告诉夏白安的理由。他说：“你的立足之本，难道不能为我所用吗？”

那都不是一个东西！夏白安要是不知道结局是这一家子都身居高位也就算了，可现在，她都知道墨雪是要成为女帝的存在……她难道能用真金白银给她砸一个皇帝的位置下来吗！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夏白安闷闷道：“你想用，自然是可以用的。”

“足矣。”

“沉香阁的账，你时不时倒是可以去查一查。”

夏白安突然又说，不等墨澈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继续说，“沉香阁的账，我和柳琵琶做了两本，到时候你可去好好瞧瞧。”

听到这话，墨澈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这是，做了假账的意思？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夏白安又说：“另外，池庄里的账册也是两份，之前倾塌的地道部分重新休整了两间暗格，放了东西。此外，王莽和李富贵们的木匠坊里，我也私下签了契，但只帮着做账，银钱，每月借着木雕入库房。”

听到这里，门外的阿高微微蹙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暂时离去，换来另外一个仆从在门口等候。墨澈的手为她仔仔细细包扎好伤口，愧疚涌上心头。“你还尚不知我要做什么事情。”

“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少钱，而且我说个实话，虽说外面的账面上瞧着，我做的生意都像是不温不火，没有亏损也没有赚钱，但你和琵琶应当知道，那账面上的盈余有多少。”

夏白安说的自信骄傲。虽然她以前做生意没有做过假账，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可如今来到这个世界，她既然已经知道这个朝廷不可能继续延续，倒也不必继续为他纳税，不如先为了墨澈和孩子们的来日，好好筹谋。至于做生意方面……她从未亏损过。墨澈听得她的话，蓦地失笑：“你倒是为我打算的很好。不过，你给那些官宦女眷家里卖的价格，的确是太过昂贵了些，可偏偏里面的东西，除了花粉之外，相差无几才对。”

夏白安浅笑：“原来你知道我私下专吃大户。不过，那些大小姐的身份，便宜的东西她们觉得配不上，非得我把价格往上抬抬呢。”

墨澈点点头，借着给她整理衣服的间隙，在她耳边轻声说。“夏府树下还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