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安晚上睡觉也不老实。轻薄的布料在身，她晚上睡觉的姿势也更加肆意，不是要将半张脸枕在墨澈的手臂和肩头，便是腿不安分的爬上墨澈的腿。墨澈整夜难眠。翌日天还未亮，天边淅淅沥沥的落了小雨，他便已然起身，踏入雨中，到后院的井旁打水洗脸，但仍难掩焦躁。夏白安就是个铁树，根本不知他几次三番的旁敲侧击。可她偏偏因着之前的事情，对自己更加的信任，同床共枕的时候也变得格外肆意起来，反折腾的自己欲火难消。墨澈敛眸，感受着井水的凉意爬过身体的每一寸，火气渐渐平息。“大人。”

阿高的声音在薄雨中响起，低声提醒着，“大人倒也不必忍耐，若是真的想和夫人云雨，也并非不可，事后我会准备好避子汤，置入夫人的碗中，只要不留下子嗣，想来萧大人不会管得太宽。”

墨澈平静的眼底一瞬泛起波澜。“避子汤？”

“正是，萧大人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事。毕竟大人您年轻正盛，本就是该肆意妄为的年岁，女子更是不可或缺之物，所以早早让我们准备好了药，不仅是有给夫人的，还有两位妾室……”“不必。”

墨澈抹去脸上的水珠，目光阴沉。阿高皱着眉头：“可如今您与夫人并无夫妻之实，难道就不怕有一日……”“阿高。”

墨澈低声唤了一句。阿高这才沉默下来，慢慢退下。墨澈将剩下的水重新扔回到井中，心底的思绪更加复杂。且不说夏白安精通医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避子汤的存在。再说，是药三分毒，他自小饱受苦难，云脉村时更是被伤痛所困，如今好不容易身体痊愈，夏白安也是尽可能少的给他用药调理身子。那避子汤却更是伤女人的东西。他若为一己之私，而害了夏白安，倒不如这般憋闷着自己。墨澈对这件事情缄口不言，等到夏白安醒来，他才装作无事的去将晋升中郎将的事情告诉她。“齐卫国管理禁军苑，这几年来也无什么大错。皇上不准备让他挪位置。”

夏白安懒懒靠在软榻上：“那是你要升迁到其他地方去？”

墨澈点头：“我本就身兼数职，不做禁军苑的校尉，还能做长荣军的校尉。”

夏白安问：“长荣军一直不对外公开所有将领的名姓，但你从一开始加入长荣军便是……”实名制。大家都知道墨澈入了长荣军，得了皇帝的信任和赏识。这一点，夏白安从之前就觉得奇怪。如今得知他完全要为长荣军做事，心里愈发觉得奇怪。总有一种，皇帝是故意将墨澈推到这个位置，如此一来，若是有人想要知道长荣军的消息，自然而然会去和墨澈亲近。但与之相对的，若是有人想要避嫌，那必然也是对墨澈退避三舍，不会轻易靠近。墨澈也明白这一点：“我的确救驾过，但你我夫妻二人的态度实在是不明朗，皇帝多疑，一方面想要提拔可信之人，却又想无数双眼睛代替他盯着，于是将你我架在火上烤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形容，差不多。”

夏白安失笑。她不过是做土地改良之事，莫名被人追杀受伤，尚且不知敌人是谁，皇帝就轻飘飘的将这流言蜚语扔到璃王身上，特意叫人捕风捉影，再暗戳戳的将人遣返，变相将这件事情安在璃王的身上——更加让人觉得璃王此人居心叵测。墨澈也是同理。皇帝想用他，便叫他明面上入了长荣军。一来是借着他传递长荣军里外的动向，但另一边，又一直隐藏长荣军的存在，只将他推出来挡刀。要是长荣军里的情报泄露，无论何时何地，墨澈怕都要出来澄清解释一番，毕竟只有他在外的身份最为明朗，知道的事情最多最牢靠。但若是长荣军平静无事，其他官员想要避嫌，也不敢天天靠近，甚至有可能有意疏离，对墨澈在朝堂上建立人脉，不仅没有任何的用处，反而更容易吸引一些真正别有缩图的人靠近。偏偏他们俩还是夫妻。想到这里，就连墨澈都忍俊不禁：“这么下去，我们俩怕是要成为京城里的万人嫌了。”

“真有点，我做生意的时候，别人明面上给我好脸色，但私下里拒绝我的邀约的更多。你在外面做人情世故，难道就没碰壁过？”

夏白安也跟着调笑。墨澈只是点头。两人都是无奈。夏白安总结：“我们能短时间内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嗯。不过短短一年能晋升到中郎将，怕不止是因为皇帝想借着我告诉别人，璃王一走，长荣军就有所行动，是要戒备起来了。可能还因为我之前就在朝为官，皇帝也更加信任我，这是好事。”

墨澈也说。“倒也是，只不过……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地方吗？”

夏白安紧接着凑上前，懒懒的挂在他的肩膀上，“我可完全不知你的目的，但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在京城里要砥砺并进来着。”

墨澈侧目。“我若有要你帮忙的地方，自然会说。”

“好。”

夏白安这才从他肩头滑落下去，到软榻的另一侧去看书吃饭。墨澈也不过注视了她片刻，到桌前自顾自的做起其他的事情。柳琵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两人岁月静好的光景。她过来找夏白安说话，却也不能把墨澈当空气，便只有些局促的坐到夏白安的身边，闲聊两句。“我瞧着三爷最近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夏白安赶紧凑上前，听八卦。“三爷最近躺在床上根本不起来，罗大夫叫他怎么做，他都准时准点，但平时也不怎么笑了，倒是天天叫墨迁过来说小话。我怎么问他，他也不肯说。”

柳琵琶满脸担忧。夏白安大惊：“怎么会这样？他平时跟你无有不谈的，怎么还藏着掖着？”

柳琵琶叹气：“所以我担心，反正你最近没事，帮我去问问墨迁可以吗？”

“包在我身上。”

夏白安赶紧拍胸脯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