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墨澈点点头，将染血的纱布扔到披风上，坦然的将整个伤口露出来。夏白安惊了一跳，赶紧重新捂住他的伤口，吩咐背后的墨迁和墨雪：“这不是小孩子该看到的东西，快去面壁。”

墨迁抱着墨雪没有动，反而是疑惑的看向墨澈。爹爹刚才字里行间，都要求他们自立自强。逃避血腥，似乎和爹爹的想法有些不同。墨澈果然微微蹙眉，用还完好的手掰正夏白安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作为现代社会的医生，夏白安对孩子们的保护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从电视上尺度过大的节目，一直到儿童医院里无处不在的儿童装潢，还有摆放在果盘里满满当当的糖果，还有那些五颜六色，在阳光下折射出不同光亮的糖纸。这些都是令儿童安心且温馨的环境。夏白安抿了抿嘴，环顾四周，破烂的房屋，还有窗外的电闪雷鸣。她自觉没法做到曾经医院那样温馨，只能……“别这么说嘛，保护孩子们本来就是我们作为大人的职责，大人的事情和伤口，就是不该让小孩子看的，所以迁儿，带着雪儿去面壁思过，不要听你们爹爹奇怪的发言。”

“奇怪？”

墨澈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宠坏他们。”

“自家孩子不就是拿来宠的吗？”

夏白安从善如流的将刚才买来的药材，以及半途她从空间里取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摆放到桌子上。墨澈冷眼：“他们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两手两脚，一个脑袋两个眼睛，有什么不一样的？”

夏白安拉过他的手臂，处理过银针后，突然塞了一个布条到墨澈的嘴里，“要开始缝合伤口了，还有……迁儿他们现在也算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只能听你的，不能听我的。”

“……”墨澈咬着嘴里的布条，一时无言。这个女人，为什么在面对孩子们的时候，也格外的强硬。非要宠着他们。墨迁和墨雪都眨眨眼，赶紧去面壁。夏白安见墨澈似乎有些泄气，噗嗤一笑：“就连你，刚才还那么听我的话呢，这个家里现在是不是我说了算？”

墨澈冷着眼想要反驳，夏白安手里的银针却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细密的疼痛阵阵传来，逼得他无心再和夏白安辩驳些什么。摇曳烛火之中。墨澈微微低头，注视着夏白安认真的侧脸，看着她细致包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恍然出神。和孩子们不同，夏白安的生命本应该是平稳的。墨澈用完好的那只手为她扫去汗渍，想到自己只有面对夏白安时才那么哑口无言，只是因为夏白安是他生命里最为纯粹的一环，她的行为不求回报，反而让墨澈没法儿像教育孩子一样去教育她。同样的，他也没办法用夫妻的关系去拴住自由的夏白安。夏白安可以选择停留，也可以选择离开。墨澈敛眸，指腹突然微微下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指腹掠过她发红的眼尾，咬着布条，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什么。“什么？”

夏白安抬起头来，不解看他，“你刚才说什么？是不是疼了？”

墨澈摇头。“那你说了什么？”

“唔。”

夏白安见他不轻不重的咬了咬嘴里的布条，似乎在表达不满。真是……拿他没办法。不过墨澈不坚持的言语，应该也不太重要吧。夏白安继续低头为他缝合好伤口，边抬手扯开他的衣襟，看着他胸膛上云华散扩散的迹象，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愁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武功，似乎也不是个好事……真是，夏家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非要来阻拦她。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为了钱而行动的只有夏磊一人而已。夏源和安氏，究竟拦着自己做什么？夏白安烦躁的为墨澈整理好衣服，余光却瞥到床里的墨玉已经睁开了眼，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半晌，挤出一句：“娘，为什么你要扯爹爹的衣服呀……”“……”夏白安一时僵硬在原地，为墨澈穿好衣服也不是，心虚收手也不是，只尴尬的和墨玉大眼瞪小眼。一大一小对视良久，还是墨玉先慢慢低下头来，下意识的要把头埋进被子里，却被夏白安一把捞到自己的怀里，让他趴在自己的怀里，靠在自己的肩膀里：“脸这几天都不能蹭被子了。”

“嗯。”

墨玉眨了眨眼睛，感觉到娘亲的头发和衣服还湿漉漉的，低声问，“娘好凉啊。”

听到这句话，墨澈才扯下嘴里的布条，看着夏白安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蹙眉：“先换衣服吧。”

“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那就进被子。”

墨澈冷眼。“……不要。”

赤身钻进被子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这里还有不少人呢，她脸皮再怎么厚，也顶不住这样的事情，于是她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把墨玉塞进墨澈的怀里，起身往外走，“我去一趟夏家，平息一下今日的事情，你等会儿还是先想着，如何早点去京城才好。”

“我陪着你……”“不必，你动了他们的人，我也亮了刀子，那两个胆小鬼不敢真的对我做什么的。”

夏白安摇摇头，“而且，我总要知道，他们这样阻拦我是为了什么？”

明明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才对。夏白安淋着雨来到夏府，门前的护卫像是见了鬼一样怪叫起来：“大……是大小姐回来了！快去叫夫人！”

夏白安在屋檐下停下脚步。下一刻，里面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杂乱脚步声。安氏扶着脸上包着纱布的夏磊冲了出来，双目赤红的抬手指着夏白安：“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竟敢伤了家里那么多下人，还伤了你哥哥的脸，还将墨澈带走！”

夏白安微微一挑眉，所以，安氏根本没发现墨澈醒来，而以为是她带走了墨澈？也是，她已经亮了刀子，夜里伤人似乎也变成合情合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