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的布料,足够堆满后院里所有的衣柜。阿元和阿高瞧在眼里,目瞪口呆。阿元:“嚯,布料银子得赶紧记账,瞧着里面还有仆从的粗布料,省了!”
阿高:“打扫起来可麻烦了,难整。”
说完,两个人横了对方一眼,又开始推推搡搡的斗嘴。夏白安看着这两个活宝,直乐,边将三个孩子叫过来挑布料,几个孩子赶紧从裁缝那儿量了尺寸,就趴到布料堆里挑喜欢的了。老板娘瞧着眼前一幕,笑了:“少爷和小姐们喜欢就好,至于裁衣的价钱,便当是今日的赔罪,不收一分银子了。”
夏白安嘴角扬起。看来墨澈在这地界买房,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只是在老板娘带着裁缝离开的时候,提了一嘴:“今个儿我瞧见染料略有逊色,并非是眼光多好,只是……染的不够均匀,老板娘可能需要查一查背后究竟是谁懈怠了。”
老板娘一愣,猛地回头:“姑娘这话是……”“染料略有逊色倒也无妨,布料本也并非天价。可若是染坊的人偷懒怠工,有一便有二,莫要因此事砸了自家招牌才好。”
夏白安说完这话,甜甜一笑,回到府中。老板娘则爬进马车里,细想了许久,倒也品出了夏白安的话。染料是否逊色,外行人大部分都看不出,就连平时多外出采买的大小姐,顶多也只是看颜色略灰,瞧不出细致的区别。而且她的价格,本也不是天价,染料逊色也无伤大雅。夏白安如此提醒,她才恍然明白,兴许不是她的染料不够好,只是这个价位的布料上,有人偷懒懈怠,出了纰漏。想到这里,老板娘深深看了夏府一眼:“派人去染坊,检查一遍。”
而府门内。负责关门的阿元和阿高都面露不解。阿高:“夫人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不嫌累得慌?”
阿元:“赔本买卖,还给人提意见,亏大了呢。”
夏白安则笑:“我这辈子也不会去做染料布帛的生意,略略给几个意见,讨她一个眼熟也稳赚不赔。”
阿元和阿高都歪了歪脑袋,愈发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倒是夏白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做生意呐,不仅讲求个开门迎客,还讲求个疏通关系。今日你点她人一句,来日,她便多欠你一分人情。”
阿高不解,倒是阿元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捧着肚子直乐:“夫人日后财运滚滚呐。”
“谢你吉言。”
夏白安俏皮一笑,边往里走,边仰脸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蹙眉,“墨澈怎么还不回来?”
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夏白安心里惴惴不安,可转念一想,如今身在京城,就算墨澈真遇到什么事情,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夜色渐浓。夏白安本想带着几个孩子先睡,偏偏几个孩子认床,到这陌生的宅院里,辗转难眠。墨迁索性掀开被子,起身抄起刚才采买回来的长棍:“反正也睡不着,起来练武好了。”
“那我也起来看书,之前爹爹教的字还没认全呢。”
墨玉也跟着爬起来。夏白安还没来得及把两个儿子劝回去,隔壁的墨雪已经哒哒跑出来,连带着叫醒了阿元,脆生生的开口:“给我看账本,我也要学着料理家事,掌握全局。”
阿元穿着一身里衣,捧着自己的肚子默默流泪:“我这一身横肉保不住了。”
“该!”
阿高还笑。夏白安无奈的一扶额,顺便把他也给叫起来:“再去清点一下,除了书架还缺什么,反正迁儿练武你也睡不着。”
阿高黑了一张脸,抱着自己两条手臂往其他屋子里走:“我这一身骨头要保不住。”
阿元乐的捧腹:“该!”
院子里瞬间就嘈杂起来。夏白安坐在石桌前,瞧着阿元和阿高两个活宝,笑的无奈。这家里,越来越热闹了。正当几人各自做事的时候,院门被敲响。夏白安带着阿高去开门,刚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我见犹怜的女子。女子一身素净的绿衣,眉目清秀,微微垂着头,一副羞赧的模样。“你是……”“她叫锦绣。”
墨澈的声音从旁传来。夏白安怔愣片刻,才见墨澈从另一边走过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指腹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拉住她的手:“莫家不放心,送来的丫鬟。”
名叫锦绣的姑娘眼神暗了一瞬,却并未反驳墨澈的话。夏白安眼睛微眯,嗅到墨澈身上竟然染上了淡淡的梨花香,倒是与锦绣身上的味道有几分相似。莫名的,有些不爽。夏白安轻轻后退了一步,挣开了墨澈的手,假意给锦绣让开一条路,淡淡道:“既然是莫家送来的丫鬟,先进来找个屋子落脚吧,明日让阿元给你安排差事。”
锦绣没有动,反而抬头,期期艾艾的看向墨澈。墨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看着夏白安挣开的手,目不转睛。几个人僵持在门口,谁都没动。夏白安不解:“不进来?”
“锦……奴婢这就进来。”
锦绣这才慢慢的走进来,可怜兮兮的看向夏白安,“我会做一些洒扫的活计,也识字,可以帮老爷和夫人研墨……”莫家派来的人,不可能放在身边。夏白安知道莫家从上到下都没安什么好心,要不是他们愿意为墨澈隐瞒身份,她们本不至于和莫家合作。尤其,她们还特意派了个识字的过来,目的未免也太明显。夏白安却笑了笑:“莫家乃是京城的大家族,送来的姑娘怎好轻慢了,做什么粗活和研墨的活儿……不如,就当贵客招待着吧,阿高,还不赶紧将西厢房腾出来,叫锦绣姑娘好好住下。”
“得嘞!”
阿高的眼睛笑眯眯成一条直线,直接拉着锦绣往西厢房里,嘴里絮絮叨叨的告诉她府中的规矩,听得锦绣头晕目眩。等到两人离开,夏白安才慢慢的关上院门,回头看墨澈。“你就是因为这个锦绣姑娘,闹到这么晚才回来?”
墨澈鼻尖微动。有些酸。他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边又一次抬手拉住了夏白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