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里瞬间又乱作一团。若说夏白安只是个外来者的话,还没有多少可信度。可这位大夫跟着丞相府数十年,说出来的话岂能有假。若是云景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丞相和夫人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夏白安倒是在一片混乱里显得格外的平静,她只是静默的站在门口,等到那位年迈的大夫被请回去,她才看向了徐管家:“若是夫人和小少爷需要,直接来东三街夏府寻我即可。”
“夏府?”
徐管家不解,“那之前和夏姑娘前来的莫澈公子……”“我们的确是夫妻,不过关系特殊。而且,各位也从来不叫我莫夫人,只叫我夏姑娘,可见即使成亲,我们也不用太在乎叫人的方式。”
夏白安嫣然一笑。徐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放她进去继续给云景诊病。她踏入屋中的时候,云景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假装已经醒来,正靠在床榻边上喝些温水,等待着吃食和补药,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过,衣服也换了新的。云景看向夏白安:“你应该听到了,爹爹对我并不是那么在意。若是你现在想及时抽身,不帮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怨言的。”
夏白安则是挑眉看他。太懂事的孩子,总也是吃亏最多。她想了想,突然解开钱袋,将一些银子放到他的枕边,慢悠悠的坐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丞相府里也一样。日后那些仆役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用银钱买他们的忠诚,自己学着过的好一点。”
云景盯着她:“这些银子,是要给我的?”
“拿着吧,这也不是什么一大笔银子,能让你好过一点就行。”
夏白安凑近到他的面前,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还有,你放心。我到时候就算攀附丞相府,也轮不到你这小少爷帮我说话,我自会凭本事的。”
云景感觉到头顶上的动作,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从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就连府里对他不错的沈嬷嬷,也总是和他隔着一层什么。而夫人平日里虽然轻声细语,暗中照拂,可面上却总是不来看他,更别提做如此亲密的举动。此时此刻,他只能露出初生小鹿一样的神情,无辜的看向夏白安。夏白安收回手,又给他出了几个点子。完全没注意到,背后一道身影悄然离开。沈嬷嬷捂着嘴巴,瞪圆了眼睛走出来,天哪,他竟然看见外面的夏姑娘给自家小少爷银钱!她从未见过谁上门看病,还倒贴钱的!沈嬷嬷惊魂未定,但此事也未免太过奇怪,她只好重新回到夫人身边,将这件事情又告诉了夫人:“老奴听着,字里行间还说攀附丞相府,自凭本事之类的话。”
丞相夫人听了半天,微微蹙眉:“她,倒是有些与众不同,除此之外,她还跟小少爷单独做了些什么吗?”
“倒是没做什么,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着的,就是……老奴方才去给小少爷换院子,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都是瓶瓶罐罐,途中老奴找大夫瞧了一眼,说都是些伤药和补药,且都是上好的。”
“也是夏姑娘拿来的?”
丞相夫人一惊。“是的呀。老奴倒是不怀疑她想做什么坏事,可她对小少爷未免太好,怕不是另有所图。”
沈嬷嬷急的直冒汗。倒是丞相夫人沉思良久,反而勾唇一笑。“随她去吧。她若是能替我们照拂云景一二,倒也是不错的人选。”
说完,丞相夫人似乎又想起什么,“正巧,老爷等会儿要回来用午膳,便叫夏姑娘也留下吃饭,顺带着将景儿的事情告诉老爷。至于雪儿……”“大小姐早早出去了,在门口还和夏姑娘吵了架,怕是中午不会回来了。”
沈嬷嬷叹气。丞相夫人痛心疾首的咳嗽了两声,终于只是长长叹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可她如今身边就这一个女儿。再怎么骄纵任性,成婚之前也得多多宠着才是。不然等到她日后嫁人,到别人家里做小伏低当媳妇,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午膳之时。夏白安正准备离开,却被徐管家留了下来。“丞相大人今日正巧闲散些,听闻姑娘救了夫人和小少爷,特意留您在府中用膳。”
“这……怕是不妥吧。”
夏白安嘴角一抽,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点。而且敖平川之前不是还说,丞相大人也在为林青崖的事情而忙碌么,哪里还有时间回来用午膳?徐管家只笑;“丞相府看着高高在上,内里却没什么大规矩。更何况夏姑娘您是我们整个丞相府的恩人,不过是留下用午膳而已,无伤大雅。”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夏白安也不再推辞,跟着徐管家走到前厅。踏入前厅,夏白安一眼就看见了当今丞相,云瀚义。云瀚义身形健硕,肩宽,一身文官的衣裳落在他的身上,竟也能看出几分英武之气。他面色大义凛然,本就方正的脸配上一双锐利如芒的眼,加之鼻梁高挺,眼窝深深,叫人看着便觉得不怒自威。夏白安之前打听过,知道如今的丞相虽然是文臣,可平日里却也好武,而且行事雷厉风行,面对皇族之事的事情刚正不阿,据说之前三皇子被贬为庶人,也是丞相一意孤行,觉得三皇子不该因为这些事情就就地斩杀,应当按照律例行事,贬为庶人。皇帝当时虽然有所不满,可说这话的人是云瀚义,他一腔忠心赤血,无人可污蔑半分,皇帝这才少见的低了头。可见这位丞相如此受皇帝青睐,也可见他刚正之名,人尽皆知。他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可夏白安却是神态自若,大大方方的行礼且介绍自己,从容落座,更是自然的将小少爷和夫人身子的情况都一一告知,末了还补了一句:“丞相大人虽然身强体健,却也要记得张弛有度,过于疲累,可不太适合练武出汗吹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