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安抱着手臂回头看她。“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你生气的是什么？”

五月总觉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谁说我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我这个人可有趣了！”

夏白安甚至拔高了声音。旁边按照吩咐去教训妾室的大海，被这句话惊得脚下一时没站稳，一脚朝着孟轲的面门就狠狠踢了过去，自己也跌在地上，哎呦着起不来。而孟轲被踢得眼前阵阵发黑，竟是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捂着鼻子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云雪微愣，旋即冷眼扫去：“夏白安，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要是你继续看不清自己和墨澈的差距，这个小妾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她怕是把自己刚才的自证，当做了挑衅。夏白安这么想着，仍是云淡风轻的看向云雪。“只会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真以为没了我，墨澈便会喜欢上你？”

“难道不是吗？”

云雪反问，“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墨澈早就休了你，娶我进门了！”

“还真是大言不惭。”

夏白安冷笑着走上前，边吩咐五月去将门关上，边一字一句的告诉云雪，“你可知道墨澈如今的处境？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他心中所求是什么？他的秘密是什么？”

她的每一句问话都比之前的问话要低沉几分，也显得愈发沉重。云雪被她逼得连连后退。“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他……他只要是墨澈就可以。”

“这就是他一直看不到你的原因。”

夏白安说着，轻笑着将孟轲手边的包袱拿起来，扔给云雪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姐，“这是孟轲给丞相府小少爷云景准备的衣物，可别弄丢了。”

两个小姐面面相觑。云雪一听到云景这个名字，瞬间双目赤红。就是云景，抢了她管家的权利！“孟轲是谁？她为何要给云景送东西？”

“孟轲就是你刚才让大海教训的妾侍，她也不过是知道我和丞相府关系不错，便叫人定了两套衣服过去，你急什么。”

夏白安说的淡淡的。可在回到五月身边的时候，她陡然勾了勾唇角，阴恻恻的看了地上的孟轲一眼。不等孟轲和应红袖反应过来，夏白安推开门往外走，边说。“云大小姐既然看不惯我，我也不必在这里久留！免得惹是生非，令人生厌！”

她说着的时候，声音竟然染上了一丝丝哭腔，带着五月迅速跑了出去。五月紧跟着夏白安，有些莫名。直到夏白安带着她拐到了酒楼的墙根处，她才问：“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夏白安站定在墙根处，计算着自己雅间的方向，最终拉着五月在一处角落里停了下来，蹲下。五月不解，却隐约隔着墙壁，听见了哀嚎声和求饶声。有些耳熟……“孟轲这是被打……”“她应得的。”

夏白安冰冷的声音传来。五月的身子一僵，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夏白安轻轻的拉住，夏白安还蹲着，可身子几乎要贴到五月的身上，而那双微微上挑的眼里只有冰霜。“夫人您这是……”“我很讨厌别人弄伤我的手。但是，我动不得孟轲和应红袖，所以，只好借了一把名叫云雪的刀来。”

她说着，边整个人都扑到五月的怀抱里，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耳边听着孟轲的求饶声，心里没有任何的悲悯，她只说，“我在困局里，没法给自己做主。那只能……想办法让这困局里，只留下我们阵营的人了。”

五月感觉到她的身子还有些僵硬，反而摸了摸鼻子。“夫人没有做错。”

“我也没觉得自己做错，只是……总觉得在被这个世界改变，有点不爽。”

“梁婆婆和祭祀婆婆之前告诉我，物竞天择，我觉得你这样做，没什么不爽的……如果不解决她们俩，府中的争斗会无休无止，还会有无数个小菊死去。”

五月淡淡的说着。但夏白安却从她的怀抱里钻了出来。她正想问问夏白安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回头，就见夏白安正被墨澈拉近怀抱里。糟糕，老爷怎么在这里！五月还想急急忙忙的起身，墨澈却已经带着夏白安没了踪影。转瞬间。夏白安感觉到自己稳稳被扔到椅子上，她的脊背也只是轻轻撞了一下椅背，很快就调整好姿势坐好，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好像是隔壁的茶楼。“墨澈，你怎么……”“我知道你不可能对那两个妾室那么好。不过没想到，你不选择将此事告诉我，而是自己解决。”

墨澈坐在她的身边，手边还放着印章和契约，像是刚才和人在谈些什么事情。夏白安没有心思去探寻他做的事情。“这本来就是我和她的私人仇怨，而且你的立场暧昧不清，找你帮忙，不如我自己解决。”

“白白领了云雪的一通骂，换来两个小妾被揍。值得吗？”

墨澈冷眼，死死盯着她手上的纱布，“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为你做主。”

夏白安被他盯着心里发毛，偷偷藏起了纱布，摇头。墨澈更加不耐：“你不信我。”

“我是太信你，信你一旦出手，非死即伤。但你需要应家和孟家的帮助，我当然不叫你为难，也就不需要你帮忙出手。”

夏白安坐直了身子，又摸了摸自己怦怦跳的心口，冷冷勾起唇角，“而且，我总要自己学着去做残忍、狡诈、阴险的事情才行。不然以后遇到需要以恶制恶的事情，我只有被打的份儿。”

她总是想的这么通透，又这么复杂。墨澈敛眸：“这些肮脏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办，你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

夏白安却盯着他：“那脏了你的手就可以吗？”

墨澈点头。他这双手，早就脏了。再脏一点又何妨。他这么想着，下一刻就被夏白安狠狠拍了一下手背。饶是他武功再强，还是没躲过这一下，略有茫然的看向对方。夏白安却说：“行医治病的话，我需要干净的手。但这辈子做人，我还不需要那么干干净净。你也不要想着什么肮脏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不是还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