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冰上。深冬时节，河水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厉九渊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艾瑶的照片，眼神空洞。旁边的小猫猫一个劲儿地往前凑着，他拿着的竟然是她应聘秘书时的那张证件照。艾瑶有些无聊地伸展着身体，心想厉九渊真是个无聊的男人。没错，她又变成猫了。而且这一次，可能在也不可能变回人了。她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厉九渊这种手眼通天的人，想尽了办法，都没有任何线索。“你到底在哪？”
厉九渊看着相片自言自语到，忽然手在桌面上一锤，猛地站起来，“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活着！”
艾瑶对于这一情景早就见怪不怪，机智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避免听到男人的咆哮。“人类啊，真是愚蠢的产物。”
桌子底下的小黑伸了个懒腰，迈着优雅从容的小猫步走到艾瑶身边，尾巴无聊地一扫一扫。艾瑶看它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厉九渊的样子，有些失神。他瘦了很多，原本精壮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瘦削，脸上带着不正常的苍白。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艾瑶害怕的是，他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那种侵略感，压迫感，洞穿一切的犀利，都成为历史。他的眼里现在只有空洞，像是一个空白的大口子，人一旦掉进去，就永远别想爬出来。“不如我们去滑冰吧？”
艾瑶突然偏过头对着小黑说道，小黑想了两秒钟，“好啊好啊！”
还没说完，喵就没了踪影。艾瑶摇摇头，跳到厉九渊的身上，用爪子敲了敲他的额头。“乖。”
厉九渊苦涩地拉过小猫的小肉爪，将喵搂在怀里。他的脸完全放在她后背上，有点沉，但是很安稳。艾瑶乖乖的一动也没有动，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些湿漉漉的东西落在毛上。这个男人，又背着她偷偷哭了。也好，总好过抽烟。艾瑶不耐烦地扫过远处已经塞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尾巴一甩，将它们尽数打落在地。厉九渊没有动，也没有责备。“她一定还活着，对不对……”这些天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没错，老娘还活着，所以你别天天丧着脸了好不好？求求你活出个人样来吧！“喵！”
小黑吊着滑冰用的东西跑了回来，满含希望地看着厉九渊，就像一只等待撒欢的小狗。艾瑶立刻也跟着跳下去，眼巴巴地看着厉九渊。“走吧。”
男人吃力地起身，像是这个简单的动作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一样。艾瑶立刻跑到屋里去叼自己的爪套。半分钟后，艾瑶坐在沙发上，高贵地抬起自己的前爪，蹲在地上的厉九渊立刻配合得为她穿上爪套。穿戴整齐后，一人二猫终于出发了。秦简开着车，一路忍受着男人无声的低气压，寻找艾瑶的时间越久，就越证明他的无能。死活暂且不论，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他还查不出来到底是谁在做手脚。单凭这一点就足够厉九渊解雇他一百万次了。“到了，祝您愉快。”
秦简恭敬地打开车门，四周已经安排好了保镖，场子也清理完毕。厉九渊淡淡的点头算是回应，没有再说什么。艾瑶抬头看着秦简，不由得也有些心疼。他的黑眼圈都快要到腮帮子上了。看他那面黄肌瘦，积毁销骨的样子，就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必厉九渊好多少。至少厉九渊还有私人营养师，他可是没日没夜的干活，绞尽脑汁去思索……看着秦简渐渐远去的背影，艾瑶的心一沉。她的后半辈子，大概就要这样作为一只猫活下去了吧。那些荣耀与梦想，凛冽的爱恨，一瞬间都变得非常遥远起来。她为一惦念的，其实还是温晴和妈妈。“你想什么呢？”
小黑的大舌头呼啦一下舔过艾瑶的脸，她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对于这种陌生的亲热还是很不适应。小黑风一样地在冰上跑了开来，艾瑶愣了两秒，也跟着飞快地追上去。两只猫在冰上像两道光，来无影去无踪，留给厉九渊的只有两道剪影。他尴尬地站在冰面上，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黑点，伫立在正片白茫茫中。“一起啊！”
艾瑶一个腾跃就往厉九渊的脸上撞去，男人下意识地躲闪开来，伸手将艾瑶搂住。猫的小腿在空中来回踢腾着，那蠢笨的模样可爱极了，逗得厉九渊也跟着笑起来。他缓缓蹲下身，将艾瑶控制在离地面十几厘米的地方。“三，二，一，冲刺！”
男人说着，手上的控制松开了，艾瑶十分配合得向前一阵狂奔，接着又绕过一个弯过来，再次跳起来，咬住了他的袖子。厉九渊伸手去抓，艾瑶却双腿一蹬，原地一个高难度扭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可厉九渊却因为站立不稳，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小黑立刻“识时务”地蹿过来，屁股一放，蹲在了男人的脸上。“噗，”一嘴的猫毛，厉九渊将小黑扒拉开，躺在冰面上吐着猫毛，艾瑶也靠过来，用尾巴在男人面前来回甩着。一人一猫，竟然玩起了捉尾巴的小游戏，还玩得不亦乐乎。“接住！”
厉九渊将一只飞盘扔出去，小黑立刻撒欢疯跑着，纵身一跳，接住了飞盘，像只小狗一样颠颠地跑回来交给厉九渊，坐好了等待着表扬。厉九渊捏着小鱼干的手微微松开，小鱼干坠落的瞬间在小黑骤然放大的瞳孔中变成了慢镜头，它精准地张嘴，将美味吞入嘴中，更加兴奋地等待着下一个飞盘。“看好了，”厉九渊说着，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神采，接着他猛地一松手，小黑又飞快地跑出去。只是艾瑶却偏了头看着厉九渊，飞盘明明还在他手中，他竟然调皮地做了个假动作！而那边，小黑已经跑出了一百米远了，这会儿正来回弹跳蹦跶着，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来。“哈哈哈”艾瑶终于控制不住，笑得在地上翻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