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工作的厉九渊难得地低头给了艾瑶一个眼神，可惜里面空洞冰冷，没有一丝暖意。艾瑶的心瞬间一凉，完了，厉九渊不会帮自己了。希望破灭之后艾瑶立刻觉得身上没有了劲，原本已经愈合得非常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传来疼痛。一丝丝的，一点点扩大，艾瑶脸抽了抽，无奈地松开爪子准备落在地上。反正她屁股上肉多，掉下去也不怎么疼。可是厉九渊却在空中接住了她。男人随手将艾瑶放在大腿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手指滑动着鼠标，俨然非常认真的在看着什么。“老巢被剿，他还在逃亡，猩红带人去追了，我在返程，预计三天内可以抓到。”

又是那个读过就会消失的东西，艾瑶也伸着脖子仔细看着，心里顿时如同翻江倒海。很快就要抓到那个人了呢。一丝阴鸷从艾瑶眼中闪过，指甲不受控制地弹出来，在木质的桌子上留下一道道深刻又清晰的划痕。如果让他落在自己手里，艾瑶一定要他尝尝真正属于死亡的滋味。“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前的花朵。”

厉九渊突然低声念到，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浑厚的自信，仿佛杀戮是中完美的艺术，只让人目眩神迷。艾瑶抬头看他，有些恍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厉九渊和平时很不一样。男人的大手轻轻揉了揉艾瑶的头，语气温柔，眼里却全是杀意。“乖，不要急。”

“喵～”“我知道啦”艾瑶难得乖乖的回答他，整只喵蹲在他温暖的膝盖上，坐得一本正经，却不小心看见男人衬衫掩盖下一闪而过的疤痕。是那些锋利的线勒紧血肉里，切割出来的。艾瑶心疼得低下头，看似随意地在男人手背上舔了舔，又在他那衬衫袖子处舔了舔。“喵～”希望你的伤口能赶快好起来，解决了那个杀手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我是说你好好给我赚钱，我每天晒晒太阳喝点鱼汤，这样的日子。艾瑶将眼底的心疼收起来，没心没肺地瘫在厉九渊的腿上，蜷起爪子露出肚皮，一副快乐的样子。男人的食指在她肚子上轻轻滑动着，“我们会的。”

他忽然低下头，对着艾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艾瑶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是在回答自己关于过日子的想法……可这也太渗人了吧……他能看穿人心这确实很厉害，但他总不能连猫的想法都知道吧？这不成巫师了吗？艾瑶猛地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三天后，地下车库。自从艾瑶在这里出事之后厉九渊就有想法要整改，不过一直没有抓到凶手，觉得留着或许有用。如今知道消息之后，他命人连夜整改出了这里。现在这儿是暗无天日的牢房，而且只有一间。从里面根本没办法打开，除了铁笼，电网，钢化玻璃，还有自毁系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吃饭的东西会从一个通风孔打开掉进去，杀手全身被剥得光溜溜的，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跑出去的东西。厉九渊走进去的时候他正趴在地上，像只狗一样舔着地上的糊糊。艾瑶蹲在他的肩头，有些难为情的用小爪子捂住了双眼。“喵～”哎呀妈呀，真是辣眼睛啊！脸长得稀奇古怪就算了，还要给看那啥……真是丑人多作怪啊。“挡上。”

厉九渊淡淡道，一条玻璃板自动改变了颜色，变成黑色，正好挡住男人的关键部位。这下艾瑶觉得舒服多了。只是她更疑惑地看了厉九渊一眼，又摇了摇头，可能是他也觉得碍眼吧。毕竟他可是完美主义的男人啊，厉九渊的身材，啧啧，那可真是没话说……要是可以……呸呸呸，你想什么呢，现在可不是时候。艾瑶抬起小爪子在自己头上敲了敲，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两次杀死自己的杀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厉九渊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按您的要求，暂时还没有肉体打击，只是在尊严上蹂躏他。”

秦简站在一边恭敬地说道，艾瑶注意到他瘦了很大一圈，眼窝深陷，脸颊也凹下去一块。看来为了抓到他，确实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嗯，辛苦了。洛城的业务就交给你了。”

厉九渊一句话，竟然是任命秦简为洛城分公司的董事长了！对于一个助理来说，给个主管的职业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他竟然直接将洛城分公司给了他！那可是距离平城最近，也是最繁华最抢手的一个分公司，就连厉晴川都曾经对那里虎视眈眈，只不过厉九渊的势力实在强劲，他才一直不敢出手。而厉九渊竟然一句话的事，就将这公司给了秦简！艾瑶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厉九渊很可能不只是厉家的继承人，他一定有着隐藏的更加庞大的实力。又或者，他和秦简的关系，并不只是简单的上下属。艾瑶滴溜溜地转着眼珠想着，厉九渊也微微一笑，得意地拍了拍艾瑶的头，就像是长辈夸张晚辈学业有成的那种爱抚。“受雇于谁？”

厉九渊沉声问道，那瘦长条完全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仍然在地上自顾自地舔着糊糊，好像那是什么琼浆玉液，竟然完全无视了厉九渊。高手对决，只在一念之间。厉九渊并没有因为他的无视而生气，反而唇角微勾。越是不说话的人，越是将负面情绪都积累起来，一旦让他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就像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不急，夜还长。”

厉九渊笑着说道，望着这个杀手，大手装似无意地在艾瑶头上来回摩挲着，“他这个人傲慢又自负，对付别人的手段花样繁多，自己的生存能力也非常强。”

“强到像蟑螂一样，而且心思非常细腻，才会做出针啊，线啊这种隐秘又危险的事情，不过却没有大格局，总是用些小巧的杀人手法。这种人啊，最怕的就是愤怒。”

厉九渊虽然在自言自语，但艾瑶总觉得他说这些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然他的口吻里怎么有种老父亲教女儿打猎的感觉呢？厉九渊挥挥手，秦简立刻过来，“把声音打开，让他听清楚。”

“是。”

玻璃装置自动变换，露出一层密密麻麻的通音孔。厉九渊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一只脚搭在膝盖上，看了瘦长条一眼，随意地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加了柠檬水？”

“是。”

秦简不明所以的应着，为什么厉九渊来了，把通话口打开了，却没有审问的意思呢？“下次换个别的，天冷了，喝着对胃不好。”

男人叮嘱着，像是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似的，瞥了对方一眼。“抓错人了吧？”

厉九渊看着秦简，有些不耐烦地问道。秦简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厉九渊，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人又瘦又长，长相奇丑无比，手无缚鸡之力，看着倒像个敲钟的。”

厉九渊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虽然言语间极尽侮辱，但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却非常认真。好像是在客观陈述一件事实，说完他就让人给自己拿了本书来，二郎腿一翘。“你再核实一遍，看是不是抓错人了，别给我整个没用的废物来审。”

男人不冷不热地说着，抓起书就看起来，好像时间宝贵，分秒必争的样子。艾瑶也跟着坐在他身边，伸着舌头卷着男人身边的红茶，一口一口地喝着，眼神不时扫过厉九渊手里的书，是本侦探小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看着看着，艾瑶也跟着入迷了起来。直到秦简确认完成来汇报，“确实是他，杀手中的杀手，巫夜。”

秦简说完这话，那人忽然抬起了下巴，一副骄傲的样子。似乎在等着厉九渊惊愕的表情，承认自己的有眼无珠。“哦，”厉九渊只低低地说了一个字算作是回应，等到秦简再要请他审讯，他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没看见我这正忙着呢吗，一边去。”

这架势，俨然看这本小说成了大事，而审讯这个杀手界的神话却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艾瑶有些好奇地从书本里探出脑袋里，发现那人的表情越发阴沉，看厉九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看来是动了杀心了。也对，当初那些被他下了战贴的顶尖杀手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凡是不重视他的，嘲笑他的，都要死。可惜啊，你先能跑出去再说吧。艾瑶摇摇头，继续跟着厉九渊津津有味地看着书，直到一本书看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啧啧，凶手的作案手法真是神乎其技，艾瑶不由得想要给他点个赞。“这个凶手的作案手法真是神乎其技，我都想要给他点个赞了。”

厉九渊合上书，赞不绝口，艾瑶却在一边完全石化了。她，竟然和厉九渊的想法一模一样！“可惜啊，这种神人也只能存在于书里，现实，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渣滓。”

说完厉九渊抬头看了眼巫夜，冷冷一笑，“哦，还有这种连看也不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