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去破坏我和他的关系,现在你不要了,又把人推来给我?”
喻茗希无奈地嘲弄道,“你把他当什么?他一个大律师,是你想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
“我知道我不能。”
李杨湘怡摇了摇头,“但我还是想要让他获得幸福。”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喻茗希,一字一句地又说,“茗希姐,他的幸福就是你。”
“幸福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的。”
喻茗希不赞同地蹙起眉头,“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那你对其晔叔叔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李杨湘怡抓紧了喻茗希的手腕,逼问道。“没有。”
喻茗希回答得十分干脆。李杨湘怡却看着她的眼睛,反驳道,“我不相信。”
“随便你信不信。”
喻茗希耸了耸肩,“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可是……”李杨湘怡不甘心地还想要辩驳什么话,却见喻茗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制止道,“能不能不提他了?都说了我今天来和他没什么关系,我是看在过去我和你之间的情分。”
李杨湘怡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喻茗希抢白道,“宋其晔说你一直不肯吃东西,自暴自弃地躲在房间里,你要是真的尊敬他,在乎他的感受,就不应该这样寻死觅活的。”
“你忘了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有多难才稍微获得了一些名气吗?你不趁胜追击,反而要就此止步?不就是白费了他对你这么多年的苦心栽培?”
“你的其晔叔叔难道这么多年只教会你怎样当缩头乌龟吗?”
喻茗希最后的话变得凌厉,李杨湘怡脸上显出惭色,缓缓地垂下了脑袋,嗫嚅着声道,“茗希姐,你根本不了解,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甚至连是谁……我都不知道,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李杨湘怡自顾自地说着,没等喻茗希回答,又摇着头道,“不,你不会知道的,其晔叔叔曾经说,你现在喜欢的人很疼爱你,你过得很好,所以他不想去打扰你。你这样被人保护着,又怎么可能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李杨湘怡的话让喻茗希不禁想起了对她诸多包容和退让的韩骁,心底泛起了一丝甜意。她忽然记起了刚才接到了韩骁的电话,但是因为一时着急救人,便没有接,也不知道韩骁给她打电话有什么事。喻茗希这样想着,随后将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拿出手机看一眼,但她的手刚碰着口袋,就被李杨湘怡握住。“茗希姐,你真的不会考虑再接受其晔叔叔了吗?”
李杨湘怡急切地追问着,眼里充满了希冀之色。喻茗希停住了拿手机的动作,有些不悦地看着李杨湘怡,眉间流露出不耐和厌烦,她是真的不明白李杨湘怡为什么现在非要把她和宋其晔绑在一起。她知道李杨湘怡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但这刺激过后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喻茗希纳闷不已,没有立即回答李杨湘怡的话,后者又开始了胡言乱语,向喻茗希叙说着这段时间她是如何亲眼看着宋其晔变得越来越消沉。“……自从其晔叔叔知道当年是我在背后设计了那件事,回来之后他几乎再也不肯和我说话,完全把我当作空气,不管我怎么哭闹都没用,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无论我做错任何事,他都会包容我,原谅我,不会真的怪我,但是事情和你有关,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李杨湘怡哀然感慨着,眼底却又泄露出了满满的羡慕之意,“其晔叔叔每次回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的态度很坚决,好像真的要和我分道扬镳,你知道吗?我还看见他哭了。”
李杨湘怡看着满脸震惊的喻茗希,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们都不相信,其晔叔叔为了案子,四处取证,受过很严重的伤,还留过疤,这件事你肯定还记得,他连哼都没有多哼一声,我和你,谁都没有见他哭过。”
“——但是你,你让他哭了。”
李杨湘怡的语气骤然转变得充满了指控的意味。喻茗希心头一震,嗓子发干,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从口袋里掏手机出来给韩骁回电话的事,只是怔怔地看着李杨湘怡,继续听着她往下说去。李杨湘怡和宋其晔关系降至冰点的那段时间里,两个人没有太多的机会看见对方。李杨湘怡为了拍戏,宋其晔为了案子。李杨湘怡的事业暂时定在了国内,因为在国内有了起色,所以现在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但宋其晔不同,宋其晔是律师,他的主场是在国外,在国外积累的人气和声望不是他在国内重头来过的成绩能可轻易比拟的。反而因为国内的各种条件限制,他在国内的发展远不如在国外那般如鱼得水。宋其晔随时可以回到国外,回到自己更熟悉的地方,完全发挥自己的才能,走得更远,攀登上更高的巅峰。然而他却在这时选择留下,他甘愿留在国内,就是为了喻茗希。他对李杨湘怡说过因为喻茗希过得很好,所以他不想去打扰她,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留下来,就是想守着她,不管她的心里是否已经没有他的任何位置,他都愿意这样远远地看着她,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是舍不得她才留下来,却不代表能够心境平和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幸福甜蜜的模样。尽管没有特意去跟随喻茗希的行踪,但他偶尔会去以前喻茗希曾经和她提过的最喜欢的国内景点看看,而有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巧就会遇到前来游玩的喻茗希和韩骁。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没办法说服自己做到心如止水,所以只能视而不见,落荒而逃。李杨湘怡就在那种时候,亲眼看见卸下防备的宋其晔坐在阳台的角落里,摆了一地的空啤酒罐,仰头看着星空,一个字一个字地喊着喻茗希的名字。有一次宋其晔喝得比较多,愿意和李杨湘怡说几句话,但也多是李杨湘怡问,他回答。李杨湘怡问他,“其晔叔叔,你真的就那么喜欢茗希姐吗?”
宋其晔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就答了一个“是”字。李杨湘怡又问,“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哪怕一点都没有?你是不是只喜欢茗希姐?从头到尾都只喜欢她一个?”
李杨湘怡一口气连问了几个问题,半醉半醒的宋其晔脑袋已经有些迷糊,记不清所有的问题,只是沉声喃着,“对,我只喜欢过一个人,她是喻茗希。”
“你不是说她已经有了好的归宿,你和她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吗?”
李杨湘怡急得眼睛都红了,急得双手逾越了规矩,忘了和宋其晔之间应该谨守的辈分礼仪,握住了宋其晔,“既然你和她已经不可能了,为什么不试试和我在一起呢?其晔叔叔。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的时间,比茗希姐喜欢你的时间还要更长,为什么你的眼里就是没有我?是我先和你认识的,你不能这样不公平……”“对、你说得对,这样不公平。”
宋其晔抬手揉着眉心,微微闭起了双眼,低叹道,“明明是她先喜欢我,她先喜欢的人是我,为什么……她能说变心就变心,说不爱就不爱了,我只是误会了她,我只是没做到相信她,为什么连一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她这个人……非要围着我转的时候,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等到她非要划清楚河汉界的时候,那么残酷决绝,但我又无法怪她……”说完这番话的宋其晔仰头靠在光滑的瓷砖墙面上,闭紧了双眼,却也没有办法阻止从眼角滑下的薄薄水痕。李杨湘怡看得分明,内心满是吃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明白了面前的男人是在流泪。宋其晔的话一向也不多,今晚说的这些已经算是超纲了,却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喻茗希,说着他的悔恨和不甘心。至此,李杨湘怡才真的发现这个白天看起来什么变化都没有,依然高冷不近人情的大律师,在黑夜里,那一颗不愿意剖白的心其实伤痕累累。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愿意不去打扰喻茗希,而是在强逼着自己放手。“……所以,茗希姐,其晔叔叔真的很喜欢你,也很在乎你。”
李杨湘怡满脸哀求地凝视着喻茗希,请求道,“如果你真的没办法接受他,但是至少能不能和他还是朋友,别把他推开推得那么彻底……”喻茗希目光黯了黯,原本要摇头拒绝的她,心底生出了一点莫名的犹豫,她的动作便也跟着犹豫了……-在客厅里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宋其晔仍然担心房间里的情况,终于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向李杨湘怡的房间,准备抬手敲门。但就在这时,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喻茗希一个人走了出来,将门拉上,看向还保持着敲门手势的宋其晔,瞧着那只右手的眼睛倏地紧了紧,轻声提醒道,“你的手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