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却依然因为重情义而中了李杨湘怡的圈套,险些铸成大错。这是喻茗希无心之失,那如果她真像宋其晔说的,不小心做错了事而不自知呢?韩骁一时沉默不语,尽量克制着心中波动的情绪。他不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随意地责问喻茗希,尤其是眼下她正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中,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气伤了她。但韩骁的沉默,看在喻茗希眼中却成了默认了她的话。喻茗希的心登时凉透,握紧了双手,忽然开口喊道,“停车。”
一直留意着后车座里的动静的沈流率先疑问道,“太太,你说什么?停车?现在停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喻茗希缓缓地摇了摇头,坚持道,“我只是想冷静一下,好好地想一想以后的事。”
“以后的事?”
沈流听得心惊肉跳,这不会是要离婚的意思吧?毕竟他听这对夫妇吵架吵了快一路……听起来似乎真的闹得很严重!面对沈流的追问,喻茗希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多作解释,便闷着声又催促道,“麻烦你,沈秘书,停个车,就在前面停一下,我可以自己另外打车回去。”
“这里有车给你打?”
韩骁冷沉的声音忽的从喻茗希头顶落下。沈流还没有完全将车子开出郊区,这片郊区比较偏,很少有车子会来,更别说在傍晚的时候,周围更冷清。喻茗希抿了抿唇角,不肯服软道,“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
韩骁凛着声又问。“总之……我会解决。不用你管。”
喻茗希语气执拗地说。“不让我管,是吗?”
韩骁压沉了语调,“你想让谁管?”
喻茗希捏紧了纤细的指尖,咬着下唇,已经被韩骁逼问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韩骁只是寡言,不喜欢多说废话,但是他如果开口,往往都会一针见血,直击人心。喻茗希还被他抱着,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目光盯着,心头一阵一阵地抖,想扭开头,躲避这样的目光,却被韩骁的大手箍住了肩膀,压制住,只能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并且面朝着他,避无可避。“你还想让我说多少次?”
过了一会儿,韩骁再次开口,话语中显露出些许无奈,“我和倪萱没有发生任何你所想的不堪的事情,我没有和倪萱幽会,我只是在另一栋别墅里开会,等你气消。倪萱以前也知道那栋别墅,刚好过来一趟,我事先并不知情。”
韩骁是不屑多作解释的人,多年来,在娱乐圈里,对付众多流言蜚语的方式就是清者自清,通常不去多加理会,久而久之,狗仔觉得挖不出好料,才没有再跟得那么紧。现在他为了抚消喻茗希心中的怒气和委屈,才会做出这么一长串的解释。他本以为喻茗希会理解,却没想到对方已经一头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里,不肯出来,对于他的解释,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韩骁试探着伸手扶起喻茗希低垂的脑袋,指腹轻轻扣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往怀里带,语气诚恳地说,“我们有过约定,你忘了吗?互相信任,没有怀疑。”
“很难。”
喻茗希低叹了一声,“我本来以为会很容易做到,但是现在我没有信心。”
“那我给你信心。”
韩骁握住了她搁在腹部上的右手,“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喻茗希微微仰起头,看着韩骁,嘴角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好像每一次,你们都在一起,也许你自己不承认,但是你的心向着谁,这些巧合就是答案吧。”
“无稽之谈。”
韩骁语气坚定地否认了喻茗希的话。他不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不会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和情感归属。但喻茗希坚决不听他的解释,不愿意再相信他,着实让他头疼又无措。喻茗希默然一阵,忽的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发问,“我们现在还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吗?还来得及吗?”
闻言,韩骁神色微寒,一把捏紧了喻茗希的手指,将人掐得眉头直皱,“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对你来说,是累赘,还是错误?”
韩骁不自觉间意有所指地问出了心中的芥蒂。然而喻茗希压根没有理解,只是故作轻松地说,“可能我在国外待久了,我不像你们那样,觉得孩子是维系一个家庭的关键,我早就和你说过的,没有感情的婚姻,没必要存在。”
“什么意思?”
韩骁语带警告地反问。“我不认为他是累赘,但是也许真的是个错误。”
喻茗希认真地看着韩骁,“趁现在,他还没出生,我们还有机会做选择,你还有机会可以选,及早悬崖勒马,总比事后后悔却不得不这样过一辈子来得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后悔让这个孩子出生?”
韩骁的语气越来越沉厉,已然被喻茗希的话激出了火气。喻茗希被问得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正要张嘴解释,就见眼前扑来一片阴影,唇上一热,所有未出口的话语皆被韩骁压来的这一吻封缄。喻茗希有些慌了,往后仰着脖子,意图躲避韩骁的亲吻,却被韩骁牢牢地钳制住腰身,愈吻愈火热。前方的沈流赶紧瞥转开视线,不再透过后视镜偷瞄他们,任由他们安静地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光,到了最后,还特别识相地播放了抒情的钢琴曲点缀气氛。喻茗希一开始僵硬着身子,抗拒韩骁的态度逐渐软化,最后被韩骁吻得晕头转向,只顾着在他怀里喘息,哪里还有余力去考虑别的事情。一向以理服人的韩骁就是被她的蛮不讲理彻底打败,才只能另一种动嘴的方式,封住她的嘴,浇灭她心头的火。后来的车程里,只要喻茗希试图开口讲话,都会被韩骁捉住粉粉润润的唇,亲得昏天黑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都是软的。直到车子开回了凤海湾别墅的院子里,沈流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韩骁依然将喻茗希抱在怀里,下了车,稳步走回别墅,让早就候在客厅里的医生给喻茗希仔仔细细地做了一遍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是心跳有些不稳,是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脑袋有轻微脑震荡的影响,可能是歹徒出手太重了,静养几天,我给她开一点镇静的药,按时吃就好。”
医生临走前叮嘱的话,韩骁一一记下,带喻茗希回房休息,眼看着她睡着,才走出卧室,下楼和沈流谈论今天发生的事。他们原以为歹徒是为了劫财,但赶到的时候,却又分明见歹徒冲着喻茗希的肚子攻击而去,显然是有目的作案,而这个目的就是针对喻茗希肚子里的孩子。沈流根据韩骁的要求,把歹徒送进了警局,一直手下的人关注这个案子的后续情况,比如审讯的结果。歹徒却一口咬定不是为了谋害喻茗希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出手的时候,哪里觉得顺手就往哪里揍罢了。不知怎么的,这个歹徒的嘴很严,即使被以故意伤人罪起诉,要坐牢,也还是坚持着初始的那一份口供。“看来是没办法用正常的手段撬开那张嘴。”
韩骁听完沈流的汇报,沉声说道,“你就用别的方式去查。幕后必定是有人差使他。”
“好。”
沈流接下命令,即刻着手和兄弟们去调查事情的原委。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查出结果,韩骁一边等着消息,一边留在别墅中陪着喻茗希。距离预产日只有两天时间,韩骁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喻茗希,生怕她磕着碰着,一来二去,磨软了本就很难将心肠硬起来待人的喻茗希。喻茗希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恢复了先前会调皮任性逗韩骁的模样,偶尔还会对他撒撒娇。韩骁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特别注意着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话能左右喻茗希的情绪,慢慢地便摸对了喻茗希的脾气,又将人治得服服帖帖的,好像之前的大吵大闹,痛苦争执从来不曾存在过。这天晚餐过后,韩骁抱着喻茗希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消食,陪她聊天。待夜色更深一些之后,本来安静地靠在韩骁怀里的喻茗希忽然身体抽搐起来,捂着肚子,痛呼出声。韩骁脸色霎时慌了,喊来张婶。张婶以丰富的过来人经验,判断出喻茗希肚子里的孩子这是马上就要出生的征兆。韩骁立即开车,将喻茗希送往医院。因为来迟了一些,耽误了最佳顺产时机,最后只能选择剖腹产。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整夜,韩骁就在手术室外魂不守舍地守了一整夜。直到护士拿着一张病危通知书从手术室里跑出来,让他签字。他神情恍惚地拿起了笔,手却抖得,怎么也没办法写出自己名字的第一道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