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气得心口疼痛难忍,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喻茗希,你敢……”但他的威迫却没有换来喻茗希的半分动摇,喻茗希没有再说话,而是抱着儿子,转过了身去,往自己的病床走回去。喻茗希最后看韩骁的那一眼,让韩骁深切的意识到,喻茗希这次是铁了心要和他断绝所有关系。韩骁不由感到慌乱,眼见着喻茗希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他的眼底便蒙满了尘灰,身子微微一晃,有些站不稳地退了一步,却感觉到有一双手扶住了他的后背。随即庄倪萱焦急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韩大哥!你没事吧?我担心你会和茗希谈不拢,会被她气坏,就还是回来了……是茗希把你锁在门外吗?她这么做真的是太过分了!”
“对啊,我太过分了。”
突然,喻茗希的声音隔着门板轻轻传出。喻茗希刚才走到里面,韩骁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已经看不见她了,却没想到她原来还没走远。“茗希!”
韩骁快步上前,双手按住了房门,急厉喝道,“茗希,开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离婚,我绝不会和你离婚!我们不说离婚,除了离婚,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没有要做亲子鉴定,我不做,我没有这么想,你别这样,你开门——喻茗希!你开门!”
庄倪萱从未见过韩骁这般求人的模样,这一刻的韩骁和她印象中沉稳冷静的韩骁全然不同。韩骁的情绪完全被一个女人掌控了,而这个女人并不是她。庄倪萱眼中闪过恨意,跟上前去,拉住了韩骁的胳膊,阻止他再这么拍门下去。韩骁的双手此时已经因为连续猛拍门板而拍红了,但即便如此,也没有让病房里的喻茗希改转心意。“韩大哥,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你又没做错任何事。”
庄倪萱劝道,“如果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那就是茗希对不起你,你只是要求一个真相而已,她如果不是心虚,就更应该体谅你的心情,做这个亲子鉴定,但是她——”“闭嘴!”
韩骁猛地扭过头,厉斥了一声,见到庄倪萱脸上露出的惊怕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控制,伤害到了无辜的朋友,便硬着声,匆忙地掷下一句“对不起”,随即又道,“倪萱,你走吧。这是我的事,你不必掺和进来。”
“韩大哥,我不准你这么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不准别人伤害你。”
庄倪萱咬牙说道。忽然,一阵闷闷的呜咽声从病房里隐约地传了出来。韩骁刹那间如遭雷劈,那是喻茗希的哭声。喻茗希在怀孕期间闹脾气的时候也曾哭闹过,但都不像这一次,哭得这么令人心揪心碎。“茗希,你怎么了?”
韩骁急得脸都快硬贴进了玻璃窗里,却还是没办法看见喻茗希的身影,心中愈发担忧,她刚才脸色就不好,医生和护士给她吊了药水,她却趁着他被医生喊出去的时候,悄悄将门关上。她一定是拔掉了针头,而此刻她的哭声离他这么近,好像就在门边。韩骁现在就担心她的身体又出状况,却偏又看不见人,也打不开门,顿时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已。“茗希,你和我说话,你说句话,好吗?”
韩骁怕再刺激到人,放缓了语气,诱哄着很可能就躲在门后的妻子,想要确认她现在是不是安好。但无论他怎么问,都只听得见哭声,喻茗希一句话也不肯说。就在韩骁下定决心要离开病房,去找护士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喻茗希终于肯说话了。“——韩骁,求你了。”
韩骁要转开的脚步立时顿住,回身贴上了房门,因为没有听清全部的话,忙拍了拍门,问道,“你说什么?茗希?你刚才说什么?”
“带着你爱了快十年的女人,滚。”
喻茗希哽咽着,忽然扬高了音调,连续重复了三遍,继而更大声地喊道,“听清楚了吗?滚,你们滚,离我远远的,我真的不想看见你——我不爱你了!不爱了!”
喻茗希歇斯底里的话说尽,下一秒,婴儿的啼哭声震天动地响起。韩骁僵立在病房外,双手紧攥成了拳头,死死地压在玻璃窗上,英挺的眉宇间罩满了骇人的寒霜。而病房内,喻茗希只与门外的韩骁隔着一扇门,背部紧靠着门板,整个人坐在地上,屈起双膝,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儿子,在韩天翊的哭声中,木然地、喃喃地重复着那一句话,“我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