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澜瞻扣动扳机的瞬间,连溪的手肘飞速拐向一旁的程纪元,借助摇摆的力量,身体荡出一道弧线,成功地避过了子弹,子弹擦着程纪元的鬓角过去,击中身后的一棵树,随即冒出一缕烧焦的白色烟雾。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绳索被打断,连溪两耳一震,身子栽在地上,摔得后背生疼。砰砰的枪声却没停,追着程纪元屁股后面一连数枪,他蹦跳着叫嚷,边哀嚎边朝嚷骂:“我去你妈的!相澜瞻,你给我玩真的!不就个小白脸,怎么?还摸不得了?”
土星子溅起,崩得草丛东倒西歪,直至程纪元颠颠地跑远,相澜瞻才收了枪。“过来。”
惊魂未定的连溪听到声音,抬头去看相澜瞻,他也在看着她,脸上抹着浓浓的油彩看不清表情,声音却能轻易听出满满的嫌弃。愣了愣,赶忙小跑到他身边,“相爷。”
他没说话,就那么盯着她。深邃的瞳孔里,月光折射出得精锐的光,仿佛已将她看穿——连溪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相澜瞻却突然伸出手,给她撩了撩额间汗湿的发丝,“会玩吗?”
“嗯?”
连溪一愣,相澜瞻把手里的枪递给她:“别浪费弹药。”
打开弹匣,才发现装的是BB弹,且做工精良,只看外观与真的并无差异。“你们是在玩游戏?WarGame?”
这不是真枪,轮胎还说会火拼,根本就是在野战!轮胎这家伙要害死她!“很失望,对吗?”
相澜瞻神的神色突然就冷了下去,转身快步上山。连溪跟上,与她隔了条小溪的季应,边走边说:“这不是太太应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回去吧!”
“不是你发定位让我过来的吗?”
连溪奇怪。“我?”
季应一疑,去看阿明,后者端着支枪,面无表情。连溪拿手机短信给他看,“这个位置不是你发的?”
季应拧眉,看了一眼,的确是屼山的坐标。再看他联络用的腕表,闪烁着红灯,“应该是先前磕到,出故障了。”
两人说话间,落后了几步。连溪追上去,踏过小溪时,被相澜瞻牵住了手,看他的神色如常,她便没挣开。离山顶越来越近,灯光也瞧得越分明,这是一处日式豪宅,雅致干净,一花一树都别有风格。连溪不知道在这荒岭深处,竟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相澜瞻牵着她进了一间竹木房,她才进房,他将她顺势抵在门板上:“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季应给我发的定位,我以为他让我过来……”她的眼睛快速眨动,他自然没有错过:“连溪,机会只有一次。你已经错过了!”
连溪看着他,他的眼神越来越戾,冷得吓人。她私自跑到山上来,他对她起了杀心。刚刚那一枪只是试探,并不会真得打中她。是她自己心底对他不信任,认定了他会杀她,才会去躲那颗子弹……躲开的动作,彻底暴露了她的心思。她垂下头,声音低缓,“好吧!我说……那个突然发过来的定位是让人起了疑心,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担心你有危险,所以就过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至少有一部分是事实。相澜瞻盯着她,不错眼睛,眼底的怀疑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减少几分“真的,先是爆炸,又是那个Coco,我又不傻,摆明了是有人要害你啊!”
她急着解释,“屼山这种杀人抛尸的地方,谁知道你会遇到什么事,我担心……”他的唇蓦地压过来,制止她再说下去。这个吻猛烈而克制,好像是有什么突然间就被点燃了似的——那样冲动又激烈,连溪只觉得呼吸困难,推他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喘息间尽是他炙热的呼吸,缺氧的大脑总是难反应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四肢有些软,他轻轻揽着腰,也在帮她支撑着身体。良久,久到连溪觉得自己好像濒临死亡的边缘,又被抢救过来一样,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怎么?担心我死了,你变寡妇?”
他有点儿开心,不管她说的话是怎真是假,他都信了。“你才寡妇!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
连溪推他,她居然差点儿沉沦在他的这一个吻里,相澜瞻这吻技……哼,练过的,果然是不一样。她恼的样子惹他笑,又亲过来,被连溪偏头躲过去,他改摸她的头,“你乖一点,知不知道?”
沙哑的声音浸染着未褪的情欲,好像是叮咛,又是无奈。连溪看着他,从确定合作的那一刻起,她随时都在配合他,哪里不乖了?……火锅已经备好,桌子两侧是恢复了便装的两方人。一边是相澜瞻和季应、阿明。另一边则是程纪元和他的人——阿六、刻刀和先前被连溪敲晕的身材火辣的美女,方子。这几个人来自不同的国家,除了阿六偶尔说一句并不流利的中文,其他两个都不说话。不过只听这些绰号,就知道绝非良民。“没想到居然是连小姐,上次匆匆见面,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原来相爷身边还藏着个女人,害我家方子芳心暗许那么久,相爷有点儿不厚道啊!”
程纪元一双眼睛在连溪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让人很不舒服。其实程纪元长得挺白净的,有点儿韩国偶像小生的感觉,但就是身上那股子邪魅狷狂不着调的劲儿,让人很想给他打一顿——程纪元就是有这个本领——事实上,上辈子连溪还真揍过他。相澜瞻似乎很喜欢让程纪元尴尬,多理他一句都不愿,连溪低头吃东西,不作理会。她现在的脑子里,全是刚刚程纪元被相澜瞻的子弹追着打地屁滚尿流的样子!她怕她张嘴会笑出声来。雪白的纸巾突然就递到了她嘴边,是程纪元。连溪一愣,相澜瞻接过来,给他丢了出去,纸团精准地落到了程纪元面前的小碗里,满满一碗新料没法食用了。程纪元脸瞬间就绿了,却隐忍着半个字不敢讲,方子忙给她换了碗新的。这两个人仿佛斗气的小孩子,相澜瞻完全不屑,程纪元却舔着脸硬上,脸皮够厚,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连溪乐得看戏。“连小姐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程纪元夹起一筷鲜肉,往连溪这边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被吊那么长时间,你当我的女人体格像你一样吗?”
相澜瞻这话,兴师问罪的味道很浓。别说程纪元,就是连溪听着都是微微一愣——协议不是说对外不公开的么?说好了是隐婚,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