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看到程沐靠在车边低着头的侧脸。程沐头发长长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去剪短，就用发圈松松垮垮地挽着。从言遇诚的角度，看得到程沐平直的嘴角，和挺翘的鼻尖。或许还有漫不经心的单脚踩在车上的站姿。程沐指尖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言遇诚不陌生，但是却是第一次在程沐手上看到。长长的一截烟灰堆在前面，看样子程沐点燃了香烟之后，一口都没有抽，就一直把它放着。等着那烟自己燃烧。现在已经快要烧到了尽头。程沐被这声音惊醒，抬眸，看到一张意料之中的面沉如水的脸。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将烟丢到地上，踩了两脚，“挺快的。”

仿佛猜准了他们会来。言遇诚沉着脸一把拉过程沐，程沐也没反抗，直接被言遇诚塞进了车里。羽绒服的同伴还没来，却先等来了言遇诚。程沐低着头无声的笑笑，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羽绒服倒霉。当然，对羽绒服来说，他不能更倒霉了。“你谁啊！”

羽绒服扶着自己还在颤抖的腿，强撑着自己说道。今天真的见鬼了吧？一个女人开车那么快，还别他的车，还敢直接开车这样冲着他压了过来。他看到程沐轰油门压过来的那几秒，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底里竟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竟然就好像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一般，突然间醒悟过来这个女人惹不得。但是程沐在他面前停下了车。距离不到一个拳头，甚至哪怕程沐踩刹车的动作稍微轻了那么一点，他都会被撞上，非死即伤。哪怕不是什么致命伤，伤筋动骨，变成个半身不遂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羽绒服差点被吓出尿来，回过神看到程沐下车之后，直接一屁股就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你…你…”程沐走过来，把他的手机踢到一边，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不是很凶？”

羽绒服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他连连摇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不是…”只祈求这个姑奶奶能够放过他。“叫人了？”

程沐冷笑。“不不不…我马上，马上让他们不要来，让他们走开！”

羽绒服哆哆嗦嗦的爬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抖着一双手，却连手机都拿不稳。“没事。”

程沐拢拢头发，看向陈意，“你告诉陈霖了？”

疑问句，但是确实肯定的语气。陈意咽咽口水，点点头，那么大的事情，就是杀了她她也不敢瞒着啊！程沐“哦”了一声，继续说到：“没关系，你让他们来，反正言遇诚也会来的。”

最后那个名字她念得轻声又快速，羽绒服根本没听清，只听到谁谁谁也要来。他呆滞地看着程沐，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在今天会碰到一个这么刚的女人，这哪里是个女人，简直是个母夜叉！他看着程沐踢踢腿朝他走过来，不禁往后面躲了一下，指着程沐结结巴巴地威胁到：“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这边都有摄像头的！你自己的车也有行车记录仪！你你你…我叫的人也要到了，你还是快走吧。”

他咽了口口水，“今天今天就到这里了，我我我…啊！——”尖叫声吓了陈意一跳，陈意连忙放开车门扑过来，生怕程沐对羽绒服做了什么吓人的事情。其实并没有。程沐只不过蹲下来捏住了羽绒服的下巴——陈意在车灯的照射下清晰地看到羽绒服的下巴红了一片。羽绒服眼神惊恐，似乎能够从程沐的眼神里读到了他被分尸丢弃荒野的一生。突然间羽绒服就浑身一抖，像是触电般，“你是不是要钱？我所有钱都给你，还有我爸，我给你他的手机号，你找他要钱，要多少都行，他肯定会给的，你别杀我…”“噗嗤。”

程沐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行了，闭嘴吧。”

“等人来就行。”

程沐放开羽绒服的下巴，靠在自己车上，“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态度也不好。”

她看看羽绒服，“你也别介意。要不是你一开始那么混，搞不好现在我都到家了。”

“我错了姐姐，真的，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以后遵纪守法，车速肯定不会超过80码，礼让性人，扶老奶奶过马路都成！”

羽绒服看着程沐的态度松动了，连忙认错，这哪里是什么心情不好啊，这简直是炸了个火药桶。核弹那种。羽绒服坐在地上小声地呼吸着夜晚的空气，第一次觉得活着如此美妙。他小心的看了看程沐的脸色，挣扎着说道：“姐姐，这车我赔你钱吧？多少钱啊？你放心我肯定给最好的材料，您报个数呗？”

“还有我超速了，我肯定不对，您那个什么精神损失费啊，这个误工费啊什么的，您都一起告诉我，我赔您？”

程沐靠在车门上，敲了敲车窗，对另一边的陈意说道：“你进去吧，外面冷。”

自己却一直站在车门外。程沐捏了捏眉心，好像是需要这样的冷空气，让她自己冷静下来，让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变得狂躁，分不清是非。程沐烦躁的吐出一口气，摸摸身上的口袋，却什么都没有。她打开后备箱摸了一下，成功的在衣服箱子的最角落里摸出了一包香烟。“有火吗？”

程沐冲羽绒服扬扬下巴，语气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