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着被濡湿的手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悲哀自己无人冷暖的遭遇，还是伤心自己无法掌权的命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近乎漫长的几分钟黑暗里，那双不停流泪的眼睛根本不是自己的，因为她不可能连自己的泪腺都控制不住。回到值班室，其他护士敏感地看出来她情绪有些不对，开口询问，都被她淡淡敷衍过去，只顾着埋头整理记录。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她看了看楼上书房里透出来的几丝光亮，心情意外地变得复杂起来。进自己房间梳洗好，她很快关灯躺进被窝。这一天的经历，实在让她身心俱惫，只期望能在梦里找寻些许温暖。深夜一点，门被轻轻推开，傅司言走了进来。黑暗的房间里，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床前，借着窗外月光，静静端详那张已经熟睡的脸。伸手柔柔地抚过她额前发丝，傅司言轻轻印上一吻，侧身躺了上去。“钟夏欢，钟夏欢，钟夏欢。”

如同无数个被重复的夜晚，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怀里，孩子气地在她耳边一遍遍呢喃她的名字，笑得满足。“钟夏欢，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叫你的全名吗？”

他细细用唇舔磨着她的耳骨，脸上较真的表情是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虔诚，“因为只有叫你全名的时候，我才感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钟夏欢，你听见了吗？不光是你的身体，你的名字，你的心，整个整个，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慢慢描绘过她的唇线，视线移到她眉梢，忽然有些不悦，“睡着的时候怎么能皱着眉呢？是做到什么不好的梦了吗？”

他伸出食指，轻轻抚平她两条长眉。“别害怕，你有我在。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依靠，你要清楚，要记住我的话。”

……一觉醒来，钟夏欢整理好自己的床铺，动作迅速地洗漱好出去。路过傅司言的房间，刻意遗忘的昨天又一下扑进脑海。她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就惯例地去厨房做好两人份早餐，很快去了医院。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烦心事太多，钟夏欢整理器械的过程中频繁走神，缕缕出错。“夏欢，我们后面还有个手术，你这状态实在让我不放心啊。”

“主任，对不起，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钟夏欢微微蹙眉，脸带歉意。“我们作为医护人员，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保险起见，你今天还是去钟医生的门诊那边帮忙吧？”

因为护士台事件，整个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钟秋是她的哥哥。她作为手术护士，让她去哥哥那里帮忙，潜台词就是让她休息，钟夏欢不是不明白，可主任的顾虑也是无可厚非。她要是强撑，确实是对病人生命的不负责。犹豫几秒，　点了点头，“好。”

和护士长打过招呼，来到门诊部。可能是过了午饭点，又是周末，这个时段里的病人并不多。她心不在焉地走到钟秋所在的外科室门口，刚准备敲门，半掩的门里就突兀地响起瓷器被打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暴戾的怒吼便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