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如同一把重锤，瞬间把对面的人打得措手不及。钟夏欢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您……您说什么？”

院长看着她满脸错愕的表情，垂了垂眼皮。“我知道你乍一听到这话，肯定不敢相信，毕竟你一直都以为是我帮的你。其实我那时候了解了你的情况以后，也跟其他医院是一样的想法。”

钟夏欢心里瞬间被压上了一块石头，满脸的失落。“后来让我改变决定的，”他看向她，“是傅总。”

傅总？简短的两个字好像一道惊雷，她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再也不能保持淡然。傅司言……怎么可能？“夏欢，这是事实。”

院长看出来她的不相信，继续缓缓道：“你知道的，傅总是咱们医院最大的投资方，这几年在我们医疗设备上投了不少钱。”

院长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有些浑浊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舍得吗？”

钟夏欢的心一下被揪住了。她不敢摇头，更不敢点头。只一动不动地木在那里，背脊绷得直发麻。院长缓了口气。“大概是四年多前，傅总找到我。他拿出你的一些资料，向我证明你的学习能力过人，同时表示他会一直给医院资助，条件是让你进医院，好好栽培你。”

“我答应了。之后你入职，护士长耐心带你，医院里的人被禁止嚼舌根，都是傅总授意我的。”

“事实证明，你确实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外科的那些医生都抢着要跟你搭档……”钟夏欢呐呐地消化着他的话，眼泪不知不觉就滚落下来，在那张清艳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虽然我不清楚傅总为什么一直不允许我把这事告诉你，但我背负着你的这份感激，心里其实挺惭愧的。”

钟夏欢微微愣住，哑声道：“院长，您别这么说，我知道您也是发自内心关照我的。”

院长笑笑，突然有些难为情。“夏欢……既然你现在决定要离开，我也不好意思挽留你……但只要你想，这里随时都欢迎你回来。这是我的真心话。”

钟夏欢心里触动，感激地看着院长，郑重道谢。离开院长办公室，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明朗了。她曾经其实也有困惑过，为什么在那些医院都不要她的情况下，独独南州市医院要了她？想不出缘由的她，在后来亲眼见证到这家医院对病人的真切仁心之后，便把一切都归咎为了院长的慈善。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她为心里迟迟排解不开的困惑而找的一个无法反驳的自我催眠罢了。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切的馈赠竟然都是因为傅司言。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毕竟，如果要是想让她乖乖当他的工具接受摆布，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告诉她，让她对他感恩戴德才对。虽然想不明白，可她心里的感激却无比清晰地挥发着对那个男人一点一点的排斥。这次简如和她的事，也是多亏了他。只是……她脑子里突地又蹦出他细心搀护着那个孕妇的画面。胸口忽然有些喘不过气的窒闷。下班后回到家，钟夏欢在厨房做晚餐。门被打开，傅司言难得卡在她做好饭的时候回来了。“我去给你盛饭。”

傅司言脱外套的动作一顿，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么对他。他不自觉按了按胃部，虽然已经吃过了，但是……看着厨房里那抹背着他的倩影，他薄唇轻勾，洗了手便在餐桌前坐下。钟夏欢把碗轻轻放到他桌前，一点也不自然的动作和刚才说出口的话一样别扭，生硬。但傅司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克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拿起她亲手给自己准备的碗筷，心跳得有点快。两个人相对而坐，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因为心境的悄然转变，这种同桌吃饭的情形虽然还是让钟夏欢有些不自在，但相比之前那次早饭时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两个人的筷子突然碰到了一起，她猛一下回过神来，傅司言正直勾勾瞅着她。浓密的眉峰勾勒着他骨感分明的五官，黑眸被灯光璀璨成星河，英鼻薄唇。她手一抖，筷子“啪”一声掉到了地上。竟然是傅司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