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他歉疚一笑，顿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夏欢，你小时候，去过上都市医院吗？”

“上都市医院？”

钟夏欢表情凝滞了一下，看向对面那张明显紧张又激动的脸。根据他刚才的话，再联系下这家店的名字──等久。她细白的手不自然捏紧了有些热的瓷杯。良久，她摇了摇头，“我没去过。”

话音一落，她清楚地看到他一下定住的脸，好像突然涨潮的海水又突然退去，失落顿时弥漫了他整张脸。……从咖啡馆出来，已经是快晚饭时间了，傅司言直接开了车过来接她。“在外面逗留了一天，难道有跟我在一起舒服？”

钟夏欢被他毫不遮掩的醋味弄得脸上一燥热，“现在不是回去了吗？”

“我要是不打电话催你，你真的还知道要回家？”

钟夏欢被他一噎，半晌，回道：“好好开车，说话容易分心。”

傅司言听到她淡淡地回怼自己，樱润的薄唇抿了抿，终究是没再跟她计较。可一到家，穿着斯文又禁欲的矜贵男人顿时就化身了一匹饿狼，安全带一解，车背按钮一压，就动作迅捷地扑倒了在他面前束手就擒的小羔羊。“我想了你一天。”

他一边火热地亲吻她，心脏砰砰直跳。钟夏欢身体绷直，笨拙地承受着他的强势，唇一边支支吾吾地抵抗，“傅司言，我想吃饭了。”

“给你吃我还不够吗？”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动作越发放肆。钟夏欢有些难受地任他索取，听到这句话，脸一下跟着耳朵一起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白皙的颈项。傅司言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陡然转好，低低笑起来，无奈道：“老婆乖，先好好补偿我几分钟，等会儿我们就去吃晚饭。”

两人在车里磨蹭了好几分钟，终于在她再次抗议了一声后，男人意犹未尽地理好她凌乱的衣服，揽着那只纤细的腰肢，进了主别墅。包叔夫妇看到他们终于进来，连忙高高兴兴招呼佣人把热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傅司言依旧紧靠着她坐下，要不是怕进展太快吓到她，他恨不得把人直接抱到自己腿上，两个人坐一张椅子吃饭。自从她接受了自己以后，他基本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给自己洗一遍脑，不要做过于激烈的行为让她产生排斥。每天只是浅尝辄止地亲一亲，摸一摸，抱一抱，连同床共枕都没有，这样的克制让他有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变了个人。但说到底，他不是怕一旦睡到一张床上之后，面对怀里的温香软玉，自己意志力不够，会忍不住。因为每一次的蜻蜓点水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极难自制的煎熬，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实在太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美好，不想有一丝一毫破坏掉它的危险存在。左右挣扎，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饮鸩止渴，痛并快乐着。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愿意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等到她彻底接受自己的那一天，再不眠不休地战个痛快。毕竟，从当初一场商会上见到她到现在，他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现在有了她的好感，每天还能吃点豆腐，再坚持一段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钟夏欢看他好像有点走神，便就近夹了一点韭菜给他，“多吃点。”

傅司言回过神，看到碗里的翠绿，突然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这东西我确实需要多吃点，毕竟以后身体需要透支的次数会很多，光靠锻炼可不行。”

钟夏欢听到他这话，薄薄的脸皮一下就烧起来。“来，多吃点藕。”

他礼尚往来般夹了一大块过去，又补了一句，“滋阴的。”

刚夹起来一片准备吃的她手一抖，藕掉到了桌上。傅司言：“……”看来他老婆太经不起调戏了，不过这样子，还真是可爱。一顿晚饭吃下来，钟夏欢脸红心跳了好几次。快上楼的时候，傅司言突然说道：“明天下班后和我一起去见见莫宁吧。”

她微微怔愣，点了点头。这一晚，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念依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自从多年前他脱离凤家，来到南州市孤身一人打拼，事业上遇到再大的挫败，都没能击垮过他。可是今天，在见到那张和记忆中几乎重合的笑容时，他崩溃了。有句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追逐童年记忆里的那张脸。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连周公都不愿意眷顾他的缘故，他一次都没能在梦里遇到过那个心心念念的人。难道他和小久真的有缘无分，甚至已经有缘无分到连他的梦，都进不来吗？他又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眼眶变红。过了会儿，他下床打开床头柜，就着已经凉透的水，吃了两粒安眠药。缓缓睡了过去……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一句脆生生的甜糯嗓音在耳边响起。似空谷幽兰，山间甘露，却都不及那声音里的半分来得让他悸动。“大哥哥你人真好，跟妈妈身上的感觉一样。”

“那你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对我好，可以跟妈妈一样，叫我长久。”

“长久？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他看向女孩即便被病痛折磨得脸色苍白，也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些不能理解。“这是我的小名。因为我身体不好，妈妈说我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就叫长久。”

……“长久不怕痛吗？怎么一天到晚笑得这么开心，连打针都不哭？”

“因为有妈妈陪着我呀，有妈妈在身边，我就开心。”

“我也想每天都开心，你能陪着我吗？”

“好啊，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跟妈妈去其他医院了，等我病好了，大哥哥去找我啊。”

“那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南州，旁边有一家好大好大的玩具店，妈妈经常带我去买娃娃。我还有一个很温柔的哥哥和玩伴。”

……“小久，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我最喜欢咖啡，妈妈天天喝咖啡，她说喝了之后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也想做更多的事情。”

“那以后我们一起去喝咖啡，一起去做更多的事情，好不好？”

“好啊好啊，大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们一起去喝咖啡，做很多很多事！”

“你也要好起来，我长大以后去找你。”

“那大哥哥你也叫长久吧，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梦突然惊醒，江念猛地从床上起来，泪已经湿了鬓角。他失落地抹了一把脸，随后目光落在潮湿的手心，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