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寂寞啊……”她目光飘忽到遥远的天际,惨白的唇轻吐,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世界上恶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还没活够……舍不得啊……大叔……”她抬起右手,火烧云的光线打在她针孔疮痍的手背上,眼泪早已经流干。“大叔……我好想你……好想待在你身边……可是我再也没机会去找你了……好想……好想再对你撒一次娇,让你摸我的头……对我说……都依你……”她嗓音突然嘶哑得厉害,喉咙烧一般疼。下一秒,身体一颤,一大口血从她嘴里溢出来。“大叔……能遇到你……真好……”她轻声呢喃,又一股腥甜溢上来,倒了下去……隔了好几个时差的大洋彼岸,一栋洋楼。“悦悦……悦悦……悦悦!”
床上的男人猛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冷汗直冒。一旁的哈士奇听到动静醒来,嗷嗷叫着蹿到他身边呜咽乱蹭,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我没事,你继续睡。”
男人安抚着摸了摸哈士奇的头,掀开被子下床,拿起桌上手机,走到了窗台边。“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悦悦……手机砰一声掉落。男人突然抱着手机蹲下来,整个身子都圈进臂弯里。泣不成声。……五个多月后,钟夏欢生下一名男婴。包叔包嫂蜜月回来。简如也和郁瀚办理了婚礼。钟秋从医院离职,进了钟氏公司。而江念和钟夏欢拍摄的电影也在半个月之后,上映了各大影院。这部《念久成欢》的电影一经上映,一举打破了历史票房记录,一片好评如潮。“啊啊啊!好感动!让我想起了自己一去不回的青春和那个他。”
“当男主冲进会所救女主的一刹那,我听到了影院里全都响起了一阵激动的叫声,我哭了。”
“当我听到男主问她,你有没有去过XX医院时,看到女主点头,我当时整个人眼泪都掉下来了。幸好男主找了那么多年,幸好女主等了那么多年。”
“我也会遇到这样情深似海的爱人吗?不需摆十里红妆,不需得荣华富贵,即便是粗衣粝食,也愿守着彼此,一生一代一双人。”
“我也一直在等着那个人,在梦里,他正骑着马,光芒万丈地朝我走过来。”
“男主,女主,你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在一起,一直幸福下去!”
“这是我今年看过最触动初心的电影。虽然整部影片没有大起大伏的跌宕情节,却意外地能在每一个不经意间,触到你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让你共鸣到不能自拔。感谢封导给我们带来了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绣园,厨房。傅司言下完班回来,张口就往厨房里喊:“老婆!”
“……谁是你老婆。”
钟夏欢洗菜的手指一顿,心里憋着点儿气。之前和江念拍戏的时候他没少挑麻烦,差点把整个剧组都掀翻了。简直是一尊煞气浓重的醋佛。“媳妇儿!”
他又喊。直接走进厨房箍住了她的腰身。她身子一僵,硬邦邦道,“……媳妇儿也不是!”
“老婆!媳妇儿!老婆!媳妇儿……”他像是被惹生气了一般,突然偏执地喃喃念叨起来。不断重复,重复,再重复。她顿时感觉耳边嗡嗡直鸣,头疼不已,怒斥,“傅司言,你闹够了没有?”
“不够,叫多少遍都不够。”
他固执地顶了她一句,又念经一般喊起来。那一声声,好像是被压在了心里多少年一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出口释放。钟夏欢无奈地咬了咬唇,抬头。傅司言的吻就猝不及防落下来。无尽的缠绵辗转。她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那股小气闷也陡然消散。……晚上,二楼左侧房间里。旁边的婴儿床里酣睡着一个巴掌大的男婴。傅司言在床上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一条条刷新闻。突然看到一条报道一对夫妻双双出车祸死亡的文章。他瞳孔微缩,忍不住紧了紧放在怀里人腰上的手。有感而发,“老婆,如果有一天我在你前面死了,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钟夏欢从书里掀起眼皮,眨了眨眼,没回应。背后的男人很快又接着说道:“不行……你要是跟我一起走我会不放心的,你得长命百岁。书上说地府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地,我得先在那打点好,有了保护你的权势以后再等你下来,这样你来了之后才不会害怕。到时候我在奈何桥边建一座和我们现在一样的房子,我们还住在里面过一生一世,你说这样好不好?”
钟夏欢有些汗颜,“傅司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合上书本,视线飘向婴儿床的位置,半晌,轻叹一声,道:“你不觉得,如果不能一起死去的话,不管是谁先走,对最后剩下来的那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一件事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司言转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你在现世有你爱的儿子陪着,等下到地府后有探好路的我护着,这样多好?”
钟夏欢突然感觉要是一本正经和他较真起来,会显得很弱智,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傅司言,你之前还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不这样想了?”
傅司言微顿,后知后觉般想起来什么。他突然轻轻一笑,低头就封上她的唇,“那……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好不好?”
她脸上微热,羞赧地垂了垂黑长的羽睫,“……好。”
傅司言看着她到现在还是轻易就能被自己惹红了脸的模样。眼眸里划过狡黠。“媳妇儿……”他突然从唇间重重地念出这三个字,“我的过去是你,现在是你,以后也只能装进去你一个人。现在连爱情的结晶也有了……”他单指挑起她下巴,“所以,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老公了?”
钟夏欢清楚地看见他眼角眉梢间都填满的期待。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脸发红,耳朵灼热,颈项也燥得要命。她唇动了动,好半天。迎着他炙烫的目光,细弱蚊蝇地发出一声,“……老公。”
男人深邃的眼眸陡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星光。“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我没听清楚。”
“……老公。”
“再叫一次!”
他嗓音一哑,干脆地把她怀里的书一丢,直接翻身将人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