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吐了口气，然后抬手敲了敲门。“进来！”

里面传来陈正民的声音。陈洁推开门，弯腰把箱子推了进去。陈正民正在看报纸，抬头一看是闺女，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拿的是啥？”

陈洁把箱子推到沙发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累死我了。”

陈正民看到箱子上的酒，眼睛一亮，在办公桌后面走过来，拿起酒：“嗯？江州御贡酒？”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叶辰在干什么？”

陈洁打开箱子，拿出一本挂历，“你看看吧。”

陈正民看到挂历上的陈洁，眼睛顿时瞪得多大：“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洁得意的一笑：“这就是叶辰，让我帮的忙。他们厂改革，让我给他们厂的酒当代言人。”

陈正民有些懵：“他们厂改革，跟他一个小职工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找你当什么代言人，这不是瞎扯淡吗？”

陈洁说道：“这次他们厂改革，是他和他们飞讯局长一起主导的。”

陈正民微张着嘴，好一会才说道：“你信？”

“我信！”

陈洁斩钉截铁，“叶辰很厉害的，非常有才华。”

陈正民笑了：“我不信，如果他真有能力，何至于这么多年还是个普通的工人。”

陈正民轻轻皱了下眉头，陈洁今天来，不但没打消他的疑虑，反而让他更加担忧。因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叶辰就是表面光，当初闺女陈洁不就是这么被骗的吗？经过几年的婚姻，终于看清了叶辰是个什么货色，连孙女小雯都照顾不好。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叶辰这个女婿，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让酒厂的党委书记搞改革。只是，他看看手里的酒，真当老百姓是傻子？弄个好看的包装，写上特供两个字，就能把酒卖出去，他才不信。等失败了，陈洁也就看清了叶辰的本来面目，并没有心目中想象的那么优秀，自然而然就远离了。陈洁把酒拿起来：“这款酒叫红龙贵宾，看到这封条了吗？带封条的就是特供酒，不会在市场流通，以后在市场销售的，都是没有封条的普通款。”

陈正民说道：“既然这么好，你拿去送人吧。”

陈洁笑着说道：“你真的让我拿去送人，不会后悔？”

陈正民哼了一声：“换了个好看的包装，里面装的不还是大高粱？”

陈洁点点头，在办公室里找了个大袋子，把酒放进去：“那我可真拿走送人了。”

陈正民挥挥手：“拿走，赶紧拿走吧。”

“行！”

陈洁踢了踢装挂历的箱子，“这一百本挂历是送给你的，给银行职员当福利发下去吧。”

陈正民把前几天刚挂在墙上的挂历拿了下来，换上了陈洁的。然后背着手，看着挂历上自己的闺女，脸上满是笑意。门被人在外面推开，信贷部主任走了进来：“行长！”

陈正民说道：“老郑啊，坐！”

陈正民笑了，而且还很得意：“老郑，怎么样，我闺女漂亮吧。”

郑秉彦点头：“陈洁确实漂亮，比她姐还漂亮。只是这什么情况啊，拍挂历做广告？江州御贡酒，我怎么不知道，咱江州有这个牌子的酒？”

陈正民说道：“江州酒厂改革，找陈洁代言做广告。这江州御贡酒，是他们出的新品，我估计啊，就是弄了个好看的包装，里面还是大高粱。”

郑秉彦高兴的说道：“什么大高粱不大高粱的，找咱家陈洁代言做广告，我必须支持，买两瓶回家喝。”

陈正民笑笑没有说什么：“那边箱子里还有不少挂历，你拿几本，给你们科室的人发下去，就当是福利了。”

不到一个小时，支行所有职员都拿到了挂历。“这是陈洁？”

“对，我听信贷部的人说了，陈洁确实是给咱江州酒厂新出的酒做广告。”

“只是这酒不便宜啊，你们看这里印着价格呢，五十八。”

“五十八就五十八呗，马上过年了，走亲戚送礼，买什么酒不是买。”

叶辰找陈洁拍挂历做广告，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丫的就是想利用陈正民在银行系统的影响力，给酒带来一波销量。只是，叶辰这一步骚操作，银行系统带来的销量，让他都没想到。陈正民更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叶辰给算计了，却没有看出一点端倪。省城，江州市，黄山河把车停在一家小旅馆门前。七个人，一人拿着十几本挂历走了，但并没有拿酒。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想要把酒卖出去可不那么容易。还是先卖挂历，看看情况再说。李芳腋下夹着卷起来的十几本挂历，在大街上来回转悠。这小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找大商店，也没去市场。而是找那些不大的私营商店或者是小卖店。毕竟是省城，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企业顺势而生。从默许、承认到被鼓励。而在这个背景下，个体户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爱民商店，李芳抬头看了一眼牌匾，迈步走了进去。“买点啥？”

老板瞥了一眼李芳。李芳摇头：“我不买啥。”

老板不满的说道：“不买你进来干什么？”

李芳鬼鬼祟祟的来到老板身边，轻声问道：“我有几本挂历，老板你要吗？”

“去去去，一边玩去！”

老板一直都没有正眼看李芳，就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的挥挥手，“我这是副食品商店，要你挂历干什么。”

李芳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便宜，六块钱一本。”

他也不是没想过，过年进点挂历和年画卖，可进价实在太高。这玩意可不是白醋酱油，不过保质期，存个一年两年都没问题。挂历可不行，就是年前一个来月的时间，过了卖不出去。就只能当废品处理。“这么便宜？”

老板这才正眼看向李芳，然后就发现了。对江州酒厂他可不陌生，前两年他店里还有大高粱卖呢。这两年大高粱不好卖了，他就没有再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