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正看到整容。只不过,整容过程和小手术完成后的效果,超出了严明的预想。首先,在严明看来,整容比他想像的要简单,因为师父轻轻松松就把两场所小手术搞定了,而严明几乎还来不及仔细揣摩师父的思路和手法。“师父,你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给他们动刀子了?”
“臭小子,什么叫随随便便,师父这是心里有数,知道不?”
被师父呵斥,严明却一点也不怕,继续追问,“师父,你怎么知道要切哪里,怎么切啊?”
“摸骨,知道吗?哦对,你不知道,我没教过你这个。不过,我教了你那么多,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多学点?”
“摸骨?我知道啊,师父你也教过我一点,给人按摩的时候,还有遇到骨折或脱臼的病人,也要用到摸骨技术。”
“哦,对,我教过你,那你还问这么多。呐,看一个人的脸型,就能知道他的骨型长什么样。反过来,看到一个头骨,就知道这人脸长什么样,这都是有定法可循的。熟悉了这个,肌肉的走向、各部位的厚薄,哪里能动刀子,哪里不能,就都知道了。”
师父边说,边摸上严明的脸,严明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把他脸部边缘都摸了一圈。“嗯,你的脸型不错,难得遇到这么端正的。”
“然后呢,师父?”
“想整成什么样子,不是有照片么?对着照片,你就能知道他的骨型是什么样子。然后判断怎么切削他的脸骨,怎么调整他的肌肉,能使他的面部达到什么效果,就都知道了。然后按照你的计划做手术就行啦!”
严明一脸崇拜地看着师父,“师父,你好厉害啊!”
严明当然知道,听师父说得简单,实际操作起来不知道有多难,单说通过一张照片来判断那张脸的骨型,就是个大难题,不是三年五年能练出来的功夫。“好吧,我现在没这种经验,还是放弃学这个技术吧,反正如果有人想整容的话,也不会找到我这儿来。”
“可不能这么想,易容术我都教你了,这个也是易容术的加强版,你怎么能不学?万一有用到的那一天呢,比如说现在?难道你还要把人送到整容医院?”
师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严明忽然就惭愧起来了,“我学,我学还不成嘛,师父,那你慢慢教我?”
“这就对了嘛!”
师父摸摸严明的脑袋,哈哈乐了,“乖徒儿!”
更让严明不能接受的是,他以为手术结束就能看到两个全新的面孔,结果看到的是两个被包成木乃伊的鬼头。李安吉的白晟一,脑袋被白纱一圈一圈包了个严实,就脸上那快还轻薄一点,也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几个洞洞。如果晚上看到,怎么也得吓尿了吧,太可怕了。师父做完手术,就让他们好好歇着,这几天也不要出门,免得受了风或者伤口感染。不仅如此,他们连话都最好不要说,更不能笑,因为说话和笑都会牵扯到刀口。所以,他们连好好的饭菜都不能吃,一是怕引起刀口发炎,二是张嘴咀嚼也会牵扯刀口。这可把李安吉和白晟天闷坏了,外面园子里风景这么好,都不能出去看看,真是太郁闷了啊!好在他们手都能动,简单的交流直接用手比划,复杂点的就写字。李安吉中文会说,但会写的字没几个,倒让白晟天做了李安吉的中文老师,整天没事教他认字写字。一开始,白晟天教李安吉写的字,都是日常会话中用到的一些简单的字,之后有一次,白晟天想起自己从小所受的教育,小孩子最早会写人大天上下王主这些字后,老师会教孩子写自己的名字。白晟天就把李安吉的名字写下来,“李、安、吉”,又写“吉、伦、李、斯、特”,又打开手机读音软件,把这几个字读出来。李安吉愣了一下,猛的拿起笔一下子在“吉、伦、李、斯、特”这个名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叉,又在上面划了又划,直到把那几个字划得完全看不到字样。他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朝白晟天摆了摆手,又在那个已经被涂成一团黑的名字上再划了划。白晟天明白了,他是不要这个名字了,这意味着他也不要这个身份了。也是,李斯特家的人能做出这种残忍无情的事,还不让李安吉恨透了这个家和这家人?换了谁也不能继续在这样的家里呆下去啊!这样的日子也有快乐的时候,那就是吃饭的时候。虽然两人只能用吸管吃流质,可是这里有个世上最好的厨子老王啊,他做的流质食物都那么美味又营养,简直把这两个人乐得不能行。为此,白晟天还特意教会了李安吉写“因祸得福”这个成语。至于玩累了的时候,两人静静的躺在各自的床上,想着自己的家族,想着自己的未来,于惶恐和悲观中又有无限的希望,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的靠谱的朋友,严明。严明隔一天就来看他们一次,给他们带来外面的消息,那消息就是没消息。不管是骷髅会还是李斯特家,都对这次枪战和十多个人员失踪之事只字不提。人员失踪,他们不提就没人知道。毕竟那些人都是他们的家族护卫,他们内部解决了,还会有谁来关注这件事呢?至于发生在高档住宅区的枪战,既然没有人员伤亡的报告,警察也触不到这个显赫的家族事务,普通民众更没有发言权了。网上偶尔露出来个信息,也迅速被删除。因为没有受害人出现,这件事也不了了之。而之前报上登载的关于吉伦?李斯特失踪的消息,因为长久没有线索,这件事也渐渐被人遗忘。是啊,每天有那么多大事小事发生,谁会持续关注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的消息呢?白晟天和李安吉此时都不关心外界的反应了,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没被骷髅会的人盯上就好。安全,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至于复仇?还是不要做鸡蛋碰石头的事了。这样难受又享受的日子过了六天,终于可以拆线了。严明一早就来到观澜园,等着看他们第一眼。这段时间,艾帕拉诊所的事务,严明已经逐渐交到两个副手身上。他在此地的目的,终究不是自己成为管理者或技术支持,而是把这里的事务导向正轨。所以,培养人才是严明的主要目标,为此,他总是不遗余力倾囊相授。张扬把这些看在眼里,不禁对严明的胸襟和气度十分服气。这个人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和他信力,这种精神对身边的有明显的影响,那就是他自己像一个太阳,把身边的世界也照得明亮。人与人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到了严明的身边就会无所遁形,会显得格外委琐而无价值。严明有了空,就可四处乱跑。这不,一大早就跑来观澜园,嚷嚷着要看师父给那两个木乃伊拆线。李安吉和白晟天虽然信任被严明称为师父的那个人的手艺,但这种事毕竟不是一桩小事啊,所以还是很紧张。严明看着两人端端正正坐在矮榻上,开始念叨,“还记得你们身份证上照片的样子吗?可别忘了啊,不然回头一照镜子,会把自己吓着的。”
“吓什么吓,别吓唬我们啊。回头拆了线,小心我揍你!”
李安吉威胁严明。“哈,揍我?你揍得过我么?”
严明在窗前走了两圈,又把桌上的镜子摆摆正,顺便照了照自己,把不服帖的头发拔了拔。“我这么说是为了你们好,知道么?你们想啊,你们以前自己总会天天照镜子的吧?每天看到自己的样子,都很熟悉的。忽然看到镜子里那个人不是你了,还不得吓着么?我这是给你们打打预防针。”
师父笑呵呵地过来,把一个托盘塞到严明手上,“端着。”
那上面放的是拆线用的工具。师父走到矮榻边,先解李安吉头上的绷带。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被取了下来,严明和白晟天都紧盯着李安吉看,把李安吉盯得紧张起来。他抬起手对两摆了摆,严明理解地说:“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说,给你适应的时间。”
纱布拿掉,露出李安吉的脸,那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挺胖,动刀的地方有颜色极浅的细小线段趴在皮肤上,还一片红肿。师父凑近看了看,“嗯,长得不错。”
严明都不忍心看了,白晟天眼睛里露出惊恐。“师父,不用拆线吗?”
严明见师父不再动手了,奇怪地问。“我这用的线是可以被皮肤吸收的,不用拆线这一道程序。不过,你们看着他挺胖的吧?那是因为脸有点肿,过段时间刀口好了,肿胀消了,就好看了。”
师父好像知道严明跟白晟天在想什么,耐心地解释了一下。李安吉看严明和白晟天的反应,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看上去可能有点可怕,干脆也不照镜子了,只是起身走了走,好象用手术的位置不是脸,倒是腿脚似的。拆完了李安吉,就轮到白晟天了。师父去给白晟天解开脑袋上的绷带结时,严明觉得白晟天好象在发抖。他走过去按住白晟天的肩膀,“五叔,你这么换了张脸,回去以后跟家里人怎么说呀?”
这个问题白晟天竟然没想过。他这段时间担心的问题,都是骷髅会对于他的叛逃会如果处理,会不会很快就能找上门来,严明的师父作为一个骷髅会成员,还是高级成员,他怎么就能大胆地做这种违反规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