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而第二个问题,答了跟没答一样。严明心里放不下白小染,可是对自己的师父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说过了,不用担心你媳妇儿,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师父扯着严明越走越快,到后来严明只觉得耳边风响,眼前全是黑漆漆的夜。他的夜视能力此时也像是不够用似的,看不清这一路走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知走了多少时候,严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被冷风吹透了,师父才停下来。严明的夜视能力好像又回来了,只见眼前是修竹假山、亭台小池,倒跟纽约的观澜园有几分相似。“师父,这是哪里?”
严明问。“听松堂。”
徐霁简单地说,带了严明直往前走。“听松堂?”
严明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前方高处传来悉悉索索声音,脚下的路也是往上坡去。这园子竟是建在山脚下,园内的建筑沿坡而上,能听到山间松涛阵阵,所以叫做“听松堂”罢。“这听松堂和观澜园,一个依山听松,一个临海观澜,名字倒是配套。”
严明看着四周,想着观澜园的时光,就是在那里,白晟天变成了张小强,李安吉变成了王伟。如今,张小强魂魄早不知飘去了哪里,王伟还在K市做白氏三生缘分公司经理,并帮他照顾周家干妈。“是啊,这两处都是我家祖上的产业。”
师父的答话打断了严明的思绪,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问师父,“师父,你的祖上很有钱啊!”
“说不上多有钱,我的曾祖父官至巡抚,归田后在里建了听松堂养老,这附近的田庄,当时都是我家的。祖父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后来出任驻纽约领事,所以在那里修建了观澜园,以慰思乡之情。”
徐霁说起这些,话语淡然,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严明听了却道:“怪不得我觉得这里跟观澜园有些像。那,师父,你家别的亲人都在哪儿?美国吗?”
在纽约的时候,严明记得当时师父说那个园子是由一位华侨捐赠的,那华侨是师父的亲人吗?“没有,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那园子,后来成了别人家的,好在那人十分爱国,在国家需要的时候,就把园子捐了出来,做了公用。”
这么大的园子,想也知道当初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不少的。严明不知道为什么一大家子人会只剩下师父孤身一人,但这显然不是个好话题,严明也就打住不再问了。说话间,两人到了山坡稍高处一座建筑前,严明定眼一瞧,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座建筑竟是一座草屋。草屋没锁门,师父一推门就开了。严明跟着进去,黑暗里只见屋里放着一张桌,几把椅子。严明正四处打量,只听“呲”的一声,火光一闪,师父擦着了一根火柴。严明凑进前一看,桌上放着一盒火柴,旁边还有一盏灯,师父正拿下玻璃罩子,点燃一火捻子,又把玻璃罩子罩上,屋里明亮起来。“这里是没有电的吗?”
严明继续打量这屋子,问师父。“这里周边十里方圆都没有人家,几十年都没人住了,没有电。”
师父拿着灯,走向里屋。师父说几十年都没人住,可是严明觉得这屋子还挺干净,桌子上也没有灰尘,连那玻璃的灯罩都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住的。那是师父来这儿暂住的吗?见师父进了里屋,严明也跟了进去。里屋有一张大床,不过不是观澜园里那种气派的老式雕花床,而是一张最简单不过的木板床,上面铺了被褥。严明走近了,还能闻到被褥晒过以后阳光的味道。“咱们就将就一下,在这张床上挤一挤吧。”
师父说着,把灯放在靠墙的一张小木桌上,动手把被褥铺好,两条被子并排放着。“不早啦,休息吧,明早起来还要练功呢。”
师父说着,脱了鞋袜和外衣,躺到了床上。“师父,没有吃的吗?”
严明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家休息了一下,准备晚上大吃一顿呢,结果被师父带到了这里。他的肚子早就饿得过了火,这会儿虽不觉得饿,但他知道肚子是空的。“哦,吃的,你自己到西屋里找找吧。”
师父说着合上了眼睛不管严明了。西屋?那这就是东屋吧。好吧,严明自己拿了灯,去对面的屋子。隔着堂屋,对面靠大门的那边有个小门,门上挂着帘子,已经很旧了,看不出什么颜色,但触手并不觉有灰尘,也是干净的。严明拿着灯走进去一看,好嘛,里面是个大炕。严明四下里照了照,显然这里不是放吃食的地方。严明又转身出去,靠后墙的那个一半没有门,是个敞开的空间,地方不大。严明拿灯一照,见是一个大灶,靠墙放着案板,案板上面沿墙是一排纱厨。严明心下一喜,厨房如果有吃的,必定就放在纱厨里了。他过去打开纱门,里面的几个隔层,一层一层都看仔细了,除了些粗瓷碗盘,什么都没有。严明一颗寻找的热心冷了下来,原来师父只是跟他开玩笑的吗,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严明不死心,又找了一遍,依然空空如也。严明灰心的呆站在那里,面前是连灶的两张锅,一大一小。严明顺手掀开一个锅盖,锅里放着一只大碗。严明心头一跳,端出来一看,碗里是些没见过的果子,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像是深红色,只是光线太暗,颜色看着发黑。严明心道,这里是师父的据点,锅里放的东西,一定是能吃的了。他伸手拈了一个果子放在嘴里一咬,果汁崩溅,甜美芳香,竟然美味异常。这东西虽然不管饱,但是有得吃总比没得吃好。严明一口气把碗里的果子吃了个精光,把碗复放进锅里,盖上锅盖,又去掀后面那个小锅的盖子。小锅里看起来也有东西,严明拿了个小勺捞了捞,啥也没捞着,原来只是小半锅子水。严明摸摸肚子,叹了口气,拿了灯又回到西屋。师父鼻息沉重,显然已经睡熟了。严明吹灭了灯,脱了鞋袜外衣,上床钻进另一个被窝。齿间还有那些果子的芬芳,鼻子闻到的是阳光的味道。严明想着师父说的要洗经伐髓,这个词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洗经,伐髓,会不会很痛啊?严明想着想着,觉得浑身好象都痛了起来。不知道小染现在怎么样,会不会为了找他找翻了天?手机还在他们的房间里,师父不给他时间有任何准备。但愿严亮现在已经回去了。对了,为什么师父说不用担心小染?严明想着当初考察严亮能力的时候,严亮有时候能在他都不能察觉的情况下跟踪他,实在是技能高超。是不是当时严亮就在附近,所以师父说不用担心小染,也不用去给她打招呼?严明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