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瑞吃面条的方式开始还不太熟练，严明都吃完半碗了，重瑞才吃掉一根。后面就轻松多了，在严明吃完一碗的时候，重瑞也把它那碗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让严明再来一碗。严明和重瑞填饱了肚子，沙锅里的粥也煮好了。严明又把刚才洗的青菜切碎，在粥里拌了拌，加了一点点盐，关了火敞开盖子放着。放得稍凉些，严明盛了一碗给师父端过去。“师父，”严明轻唤着，“师父，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煮了粥。”

徐霁睁开眼睛，看起来很疲劳似的，“吃饭啊，是有点饿了。”

严明扶师父起来，给他一点点喂饭。师父力气全无，连一只碗都端不动了。之后的日子里，严明专注于调养师父，用草药和生死诀为师父疗伤，徐霁总算慢慢恢复了。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来临，初雪落下。大地白茫茫一片的时候，徐霁能轻松地走动了。这期间，严明跟白小染保持着电话联络，而这时候，白小染也放寒假了。知道他在这里为师父治病走不开，说好来小河村陪他。而方文静和唐依依，严明并没有主动联系她们。他现在还没跟白小染说起她们的事，联系了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们。先把白小染这边处理好，再安置她们吧，严明有信心能说服白小染接受这两个女孩子。严明让人收拾好白家别墅，又买了许多日用品和吃食，等待白小染的来临。这几个月来，重瑞因为吃得太好，又不常飞动，长胖了些。有一天，严明看它想飞到别墅院子里那棵树上去，结果飞到一半又落了下来。严明走过去捧起它，点点它的小脑袋，“小重瑞，你退化了。”

“什么？退化？”

重瑞在人界适应了这么久，理解了不少新词，但还没听过这个词，不明白。“就是说，你的能力不比从前了，体力不比从前了。总的来说，你整个鸟不如从前了。”

“怎么可能！”

重瑞大叫道，“你才不如从前了呢，你师父才不如从前了呢，你还不赶快提醒他再不修道他就要死了。”

严明怔住了，师父被沈小六打散了功法，成了个肉体凡胎，得重新修炼，不然很快就会衰老死去。严明把重瑞放到树枝上，回屋去看师父。师父跟着严明搬来白家别墅住了，这要放在从前，师父肯定不愿意。可是现在师父事事都听严明的安排，在大部分小事上都由着严明做主。严明想着师父大概觉着累了。一想到这些，严明就觉得心酸，师父是受了他的牵累，才会被沈小六打成重伤。白小染来以后，重瑞每天绕着白小染飞，白小染很喜欢它，可是严明嫌它很多时候太碍事。“你能不老跟着小染吗？”

有一次趁着白小染不在跟前，严明耐心地问重瑞。“为什么不跟着，我就喜欢看漂亮人儿。哼，你让我变丑，原来是怕我抢了你女朋友的风头！”

重瑞不肯合作的瞪着严明。严明哭笑不得，“你在瞎说什么呀，你再漂亮也是只鸟，跟小染比什么风头！”

重瑞出乎意料的没跟严明纠缠这个问题，但从这天起，那只大麻雀一天比一天漂亮，毛色鲜亮起来，尾巴也慢慢长长了。白小染只不过在这儿过了个寒假，发现这只鸟竟然变化这么大，十分惊奇，“明，这只鸟怎么变化这么快，这是要长成成年鸟了吗？它是只公鸟对不对？”

鸟类在幼年时期毛色大都灰灰扑扑的，成年后有些会越长越漂亮，用来吸引异性。重瑞听了差点从枝头摔下来，又不好在白小染面前说话。严明叮嘱过，在人界，除了八哥和鹦鹉，没有鸟会说话，说了会被人当成妖怪捉去实验室开膛剖腹做实验。重瑞不想被开膛剖腹，所以只好牢牢管住自己的嘴。可是，此时面对白小染对它这种猜测，它实在不能忍啊，它才不会为了讨好异性把自己变漂亮呢。“我才不会讨好谁呢，哼，谁要喜欢我，它才得出尽法宝来讨我喜欢呢！”

重瑞大吼。白小染被吓了一跳，见严明稳稳地坐着，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才安下心来看着重瑞，“这是一只会说话的鸟？”

重瑞“哼！”

严明笑道：“没错，它会说话。”

白小染惊奇极了，又逗着重瑞说了许多话。晚上在卧室里，白小染还对严明感叹，“真是太神奇了，那只鸟会说话，还不象八哥或鹦鹉只是简单的学舌，它有自己的思想，它的表达能力也很强，一点也不输于一个有常识的成年人。明，你怎么会有这么一只鸟？”

严明想了想，说：“看起来很神奇，其实这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很多，就看你怎么理解。”

严明不想给白小染太多惊吓，他只想安安稳稳地陪伴白小染到老。所以他并没告诉白小染重瑞的来历，只是说那只受了伤的鸟偶然飞到它房间里，他为这治好了伤，它就留了下来。严明顺着这个话题，又说了一些其它神奇的事，最后慢慢把话头引到方文静和唐依依身上来。白小染听了她们两人的遭遇，很同情，笑言：“如果你有能力保护她们，不如就做一家人吧，我可以接纳她们。”

这话一出来，严明开始还不敢相信，只道：“这可是违法，也不合现代礼俗。”

白小染说：“合法不合法，她们不告官，咱们也不告官，一家人关起门来和和气气过日子，谁管咱们呢。咱们又不是公众人物，礼俗上的事儿，也说不到咱们吧。”

严明这才放心。过完年，严明把方文静和唐依依约来白别墅一起吃了个饭，就算把这事敞开了。之后，白小染回帝都上学，唐依依继续开她的小店，方文静则转到小河村严明的小医院来上班了。这个大问题解决完了，严明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剩下的就是把师父治好，师父受伤以前，衰老得特别快，虽然按理说晴明侍者不会死，但严明看师父的状态还是担心。他每次用生诀为师父治疗里，都觉得力有不逮，好象回了人界，功力都退化了似的。看到严明焦虑，徐霁也不忍心。立春的那天，严明再次用生诀为师父治疗时，仍然没达到理想效果，严明神色黯然地走到一边坐下，闷闷不乐。“小明，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虽然恢复得慢，但总是在慢慢恢复的，只不过时间久一点而已。你不要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师父，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是普通人七八十的样子了，按一个普通人的身体状况，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不会有事的，我毕竟是晴明侍者啊！”

“师父，我的生死诀都不起作用了，还有什么有效了法子么，你告诉我。”

严明期待地看着师父，师父在仙界生活过很久，又在人界生活过很久，他一定知道一些非同寻常的办法。果然，徐霁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严明期盼的眼光，长叹道：“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可是那个办法太危险。”

严明一把握住师父的手，道：“我就知道一定有办法，师父，你告诉我，我一定能办到。”

他去过三界四方，还去过外星球，什么危险没经历过？他不怕那些。“好吧，小明，这个法子办起来的确不容易，不过好在重瑞跟着你。你让它带去回重瑞宫，开阳就在那里……”徐霁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明兴奋地打断了：“开阳？开阳在重瑞宫？”

“是啊，本来你能通过传送阵到达天庭，找到重瑞宫，就是命运之轮的正常转法，为的是让你找到开阳，完成你的使命。没想到阴差阳错跑出来个沈小六，打断了这段命运线。”

“那么说，我一定能重回重瑞宫，找到开阳？”

严明热切地问。“对。”

“然后呢，就可以救师父了吗？”

仙尊的肢体能集齐当然好，集不齐还可以慢慢找。可师父这边不能耽误了，师父在人间剩下的时间不多。“找到开阳，让开阳附了你的身，这样你就与仙尊本人合二为一了，仙力会是你的功力和仙尊法力的合力再加倍。”

师父缓缓地说。严明惊叫起来，“这以厉害！然后呢？”

徐霁心里暖暖的，这么不得了的事，对严明来说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他这个师父啊，呵呵！“然后，仙界也有些仙人入了魔道，专做坏事。对这些仙人，仙界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甚至连驱逐出天庭都做不到，魔界呢，他们又不屑于去，他们就天上地下到处作恶，为非作歹。”

严明在听徐霁说话，“这些仙人该死，对不对，然后呢？我去杀了他们，取仙力给师父？”

徐霁倒呆了一下，严明这么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个！他点点头，“没错，仙人只有七宝天枢仙尊的生死诀能杀死。你杀了他们，取了他们的仙魂给我用，我就能快点好了。”

严明立刻站起来转身四顾，“重瑞，重瑞？”

重瑞扑扇着翅膀从窗户飞进来，它活了几万年了，还没见过雪呢。今天外面又下了点雪，它跑出去在雪地上印它的爪子呢。“怎么了？哦，回天庭？找开阳？杀仙人？取法魂？哎呀，晴明，你可真够狠的。”

重瑞眼睛在严明和徐霁两人身上来回转，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于是就震惊了。徐霁看看严明，苦笑道：“你看，仙界那些破事有人是做不到，更多的人是不屑于做，他们觉得这有失身份。”

“可是他们做的坏事而不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就是纵恶。纵恶就是害善，那些有能力而不去做的仙人就是帮凶，都是帮凶！”

严明恨声说道。重瑞被严明身上的杀死惊到了，这是它没见过的严明，陌生却又让人激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