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接过他递上的袋子，打开，竟是套崭新的天蓝色套装，穿在身上正合适。小阮看着，吓得身子颤个不停，这种情形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就好像是死刑犯临终前的送行饭一样，任何人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小包子却无知无觉，抬臂看着身上新衣服，抬起略带着婴儿肥的小下巴看向独眼龙，萌新的大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墨色的秀发柔软的爬在圆润明洁的额头，白皙的双颊透着粉嫩嫩莹光，俏挺的鼻梁，殷红的小嘴，小包子的五官轮廓既带着欧洲血统那般美丽深邃的线条，又不失东方古韵柔和的气质。看得独眼龙都忍不住啧舌，这小东西倒是越长越漂亮，他拿出手机给小包子拍几张照片，开口道：“带他们去把鱼烤了。”

“哦——”小包子低头，快速脱下身上衣服叠好重新放在袋子里，提起篮子里的鱼招呼小伙伴上来，朝树荫下的空地走去。“小包子，他们是不要也要卖了你？”

小阮拿眼看着走的老远的独眼龙，怯生生开口。“去捡起柴过来。”

小包子对着跟着后面的小伙们说着，他们便四散开捡着地上树枝。“应该是吧！不过这样才好，说不定我们还能卖到一起，小阮，不要担心。”

小包子推着树下石块放在一起，抬头对他笑着。“可我们回来都没见到阿婆，连二哈他们也没看到，小包子，我害怕……”小阮蹲坐在地上，伸手抹着眼泪。小包子撅着小屁股，低头，自双腿间看着他，嘻笑道：“小阮，有什么好害的，能被卖出去才好，卖出去我们就会有爸爸，妈妈，有家。”

“不用上街乞讨，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砍了手臂，就像二哈，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被卖出了。”

小阮歪着脑袋想了想，悲伤道：“是，可他们不会把我们卖在一起的，小包子，我不想和你分开。”

“不一定，说不定就卖一起了，小阮，快过来烤鱼，不然我们就要饿肚子。”

小包子把同伴捡来的柴拢在一起，欢快道。听到吃小阮开心了，爬起来跑过去，帮忙捡着柴火。背后半人高的野草丛里似是有野猫走过，晃悠悠的朝后而去，小包子眼角斜着草丛里若隐若现的衣服，眉毛皱成团，连着的下的动作也停下，跌坐在地上。小阮来了还不到一年，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在被卖的行列的。每年都会有孩子被卖出去，特别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同伴，可他曾亲耳偷听过独眼龙谈话，他不会被卖掉，也不会被弄残。但独眼龙这次带他们回来，有些太不寻常。二哈他们身上都有不同成度的残疾，卖不出去，独眼龙带他们回来，却又不回去找他们，就只能说明一点，二哈他们被救了。小阮他们也有可能被卖出去，可他那，独眼龙要如何处置？孩子们吃完自己烤得有些糊的鱼，茫然的坐在树下，往日他们都要去街上乞讨，而且禁止围在一起戏耍。可现在，独眼龙却对他们放松不少，每天不用出去，给他们的饭却也足够吃的饱。“小包子。”

独眼龙如同自地下钻出般突然出现，吓得孩子们瞪着眼睛看着他。“龙哥，我们要出去讨钱吗？”

小包子正爬在树荫下昏昏欲睡，听到叫他立刻爬起来，还揉着睡眼。“这两先不出去，你带着他们把这些珠子穿起来。”

独眼龙抬手将个塑料袋扔过来。“哦。”

小包子点着头上前，打开，招呼同伴们围在一起开始做些简单的手工。以前每到下大雨，下雪的时候，他们不出去讨钱，独眼龙就会拿这些手工活回来，让他们做。独眼龙站在旁边看他们一小会，转身朝外走去，消失在眼间。他不怕这些孩子会逃走，现在这些孩子就像被奴役已久的奴隶，即便是没人，也会老实听话的干活。半小时之后，小包子抬头看了看独眼龙消失的地方，起身轻声道：“小阮，我出去下。”

小阮看了下四周，低声：“好，早点回来。”

小包子点头，起身朝独眼龙离开的方向跑去。日头西落，夜幕降临，外面的天色已经暗的看不清珠子，小阮抬头，来回摆动着酸痛的脖子起身，看向小包子离去的地方。独眼龙他们没回来，小包子也没回来，出了什么事？“阮哥哥，我肚子饿……”旁边小些的孩子捂着肚子，轻声道。小阮开口道：“把东西收了，我们先回屋，小包子肯定会带东西回来的。”

“好。”

同伴们自地上爬起来，将东西装好，提着朝草屋走去。刚到屋里还没等他们坐下，门忽的被推开，独眼龙走了回来。他似是走了很多路，拎起门边的水昂头灌了两瓶，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倚在躺椅上闭着眼。孩子们吓得紧贴在一起，等了片刻，小阮见他始终没说话，便招呼着同伴坐下，焦急的打量着门外。小包子怎么还回来？一般他不在，独眼龙是不会问的，诚如他所说，小包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突然，小阮飞快起身，朝屋外跑去。“婆婆——”他站在门边，欢快大喊着飞奔过去。独眼龙猛的睁开眼，孩子们已疯跑出去，瘦子扶着老阿婆走过来，孩子们高兴坏了，拉着阿婆开心的大叫。“回来了，都回来了，给阿婆看看。”

阿婆蹲下身子，抹着眼泪把他们拥在怀里。瘦子朝屋里走去，独眼龙瞪眼道：“怎么回事？”

“龙哥，我今早出去才发现阿婆竟回到原先屋里，我们钱又不多，我想着她在也好给我们做饭，起码能省些钱，就把她带回来了。”

因着那人每次出现都把自己用黑披风包得严严的，私底下被他们叫为鬼东西。鬼东西在时，每月会给他们生活费，可也不多，仅够月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