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准备遵守约定了吗?”
景陌行问,他完全没有理会柯泽浩语气里的讽刺。“不是我不遵守,是这个约定不成立了,因为前提条件并没有被满足。”
柯泽浩针锋相对地说道,他在气势上丝毫没有退让。事实上,柯泽浩心里最介意的,不是景陌行没有帮他找到柯昌霆,而是在危急关头,景陌行因为对他个人的偏见,不愿意跟他一起去营救董青茶。尽管事情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也正是因为他的缺席,柯泽浩遭遇危险,意外恢复记忆。从长远来看,景陌行的缺席看上去似乎是件好事,可柯泽浩始终没办法接受他曾自私让董青茶陷入险境。“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景陌行不想跟柯泽浩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纠缠,尽管是他先提起这件事情的。景陌行渐渐发现,柯泽浩似乎有种让他失去冷静和理智的魔力,这使得他在柯泽浩面前失去分寸和引以为豪的逻辑,让他节节败退,“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行,不要再单独见青茶了。”
景陌行的语气不容辩驳。柯泽浩停下脚步,“景陌行,我觉得你有点不可理喻。”
“愿闻其详。”
景陌行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青茶,她是我的恩人,我承认我喜欢她……但她的心里只有你。”
柯泽浩心痛地说道。光是不得不以朋友的身份看望董青茶就够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了,景陌行居然霸道到禁止他见董青茶。“你知道就好。”
景陌行满意地说道。他转过身,继续朝着柯泽浩停车的方向走,柯泽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握了握拳,而后又松开,最终抬腿跟上。在景陌行和他之间,不管是谁对谁错,董青茶的爱总会让天平向景陌行的一边偏移,让他在柯泽浩面前成为赢家。太阳把景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柯泽浩走着走着,就会走到他的阴影下。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就因为景陌行走在前面,让柯泽浩感觉仿佛突然间变得特别遥远,尽管腿更长,步子更大,他下意识地不想跟上景陌行,一直刻意地跟他保持着距离,景陌行似乎意识到身后的人正在可以保持距离,他在离车子还有几米远的地方驻足,似乎是在特地等待他身后的人追上他。柯泽浩缓缓走过去,默契地在景陌行身旁停下脚步,他知道,景陌行一定是还有话要跟他说,而且是不吐不快的话。“可能你觉得你跟青茶间的缘分很深,互相救过对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情节一样浪漫,”不出柯泽浩所料,在他走近后,景陌行马上开口缓缓说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跟她在结婚之前就分分合合,经历过最甜蜜和最痛苦的阶段,我们纠缠了好几年,排除了很多困难,最终才走在一起。”
景陌行说着,回想起他早年的遭遇,语气渐渐变得伤感。柯泽浩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景陌行会将他跟董青茶之间的情感经历坦白告诉他。他侧过身子,面朝着景陌行,静静站着。柯泽浩承认,景陌行口述的故事已经彻底吸引他的注意。“你跟青茶的之间的缘分,只是我跟她之间的冰山一角。”
景陌行直视着柯泽浩的眼睛说道,“你对她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冲动,因为事实上,你并不了解她,也没有跟她长时间相处过,你对她的认识,只是你个人的凭空想象。这种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柯泽浩原本已经准备耐心听景陌行说话,他从未觊觎过董青茶的喜欢,只想静静地独自完成这段恋情,可此时,当他意识到他对董青茶的喜欢被景陌行粗暴地解释和全盘否定时,他感觉到被侮辱,而且,他觉得,景陌行侮辱的不只是他,还有董青茶。“如果我早遇到她,我不会让她受那么多苦才可以跟我在一起,我会守护她,让她在认识我后彻底就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柯泽浩激动地说道。柯泽浩没告诉景陌行的是,董青茶是个可爱的女子,不需要长时间的接触,她也能被轻易爱上。景陌行所谓的那些磨难,他觉得董青茶原本就不应该承担。比起景陌行,他的不足之处只是在于没有早认识董青茶而已。“你说得简单,”景陌行突然失控揪住柯泽浩的衣领说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控制的。”
说完,景陌行又立刻松开手,他感觉到柯泽浩身上开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清楚这危险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如果是为了董青茶,景陌行不惧怕跟任何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但他也不想让董青茶知道他曾经那样做过。尤其,景陌行预感到,如果是跟柯泽浩产生冲突,董青茶知道后,很有可能又跟他发生矛盾,甚至陷入冷战,这是景陌行现在唯一害怕发生的事情。柯泽浩轻蔑地看了景陌行一眼,他淡定地拿出车钥匙,说道:“景陌行,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得到她,她也只把我当朋友,你多虑了。如果没其它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柯泽浩按动了车钥匙上的一个按钮,只听见“嘟嘟”两声响,停在不远处的兰博基尼车灯闪了一下。“你最好想都别想。”
景陌行冲柯泽浩的背影说道,此时柯泽浩已经向兰博基尼走去。柯泽浩外面淡定,内心却早已燃起怒火。这威胁算什么,董青茶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勇敢的你在哪里?当时你带着别的对你有意思的女人瞎转,做无用功。你光是看出我喜欢董青茶,可董青茶却从来没有看出宋眉喜欢你,由此可见董青茶不仅是真的爱你,她还能做到无条件地信任你。你到底哪里配得上董青茶的爱?柯泽浩越想越气。董青茶被囚禁的时候,我那么明确地告诉你她很有可能被关在宋宅,可你连跟着我一起去确认都不愿意,随便一个佣人都愿意为她出头冒险,自认为很爱她的你却不愿意。你明明不是个胆小的人,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根本不爱她啊,至少,你对她的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不爱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自认为你很爱她。这样想,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对你最真最深的爱了是吗?你这个自私鬼。我救了青茶,把她送回到你的身边,可你计较的,却依然是我会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旁。你忘了她当初为什么离家出走吗?就是因为你不信任她。你怎么不想想,你这次没有保护好她,就一定还再一次害她陷入危险,如果你能永远地妥善保护好她,别人又怎么会有出场机会……阳光下,柯泽浩的背影看上去决绝而独立,他仿佛一个突然找到信仰的人,浑身散发着异样温暖的光芒。虽然,这光芒,在景陌行看来,有些过于强烈,甚至于刺眼。“我什么都不会想,”柯泽浩转过身说道:“只要她一直是安全的,我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旁。”
阳光斜着照射着柯泽浩的脸庞,他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在脸上投下阴影。“她的安全由我来负责。”
景陌行不假思索地说,在柯泽浩的笃定面前,他出乎意料地感觉到没底气。“那你照顾好她。”
柯泽浩笑着说道,景陌行却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不以为然,似乎还有些轻视。就在他想定睛看清楚些时,柯泽浩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这不是占有是什么?柯泽浩冷笑,即使是她遇到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陷入是你无法企及的险境,你也要让其它人只是在一旁观看吗?即使其它人可以帮助她?景陌行,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自私,柯泽浩恨恨地想着,把钥匙插进点火锁。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要竭尽全力去护她周全吗?如果自己办不到,就应该借助外力,就像这次董青茶被囚禁,如果不是我,只怕董青茶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太阳!你倒好,只希望她的命运只受你一个人的影响,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柯泽浩手握紧成拳,一拳重重地打在方向盘上,他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悲伤。可惜了,董青茶爱的人还是你,否则……柯泽浩转过头,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景陌行,他有种想一拳打在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可又担心董青茶心疼。柯泽浩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愤怒,踌躇,心疼,犹豫……多种情绪扰乱着柯泽浩的心。“那你照顾好她。”
柯泽浩一脸不以为然说出来的这句话回荡在景陌行耳边,莫名让景陌行感到不爽。看上去柯泽浩是在让步,可景陌行直觉得他是在示威。该怎么对她,需要你交代吗?这原本就只是我的事,你连担心她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用这样的姿态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