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医生出去,返回来以后,聂菁菁背着他躺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昨晚听到聂菁菁房间传来声音,澜沧甚至来不及穿拖鞋便冲了过去。开门的时候,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门打开。房间一片漆黑,澜沧打开灯,看到聂菁菁倒在桌边,额头上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抱起她的那一刻,澜沧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的心跳的快要蹦出来,身上的汗湿透了他的衣服。他不停地叫着聂菁菁的名字,试图将她叫醒,可是她已经陷入了昏迷。澜沧终于意识到聂菁菁在不知不觉中占满了他心脏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喜怒哀乐每一种情绪,都跟她息息相关。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聂菁菁,他会变成什么样,是像以前一样冷漠无情,还是会比以前更加绝情。处理好伤口的聂菁菁一直在发高烧,她好像做了可怕的噩梦,不停说胡话,紧紧抓着澜沧的手,全身发抖。这样的聂菁菁让澜沧心疼不已,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被噩梦折磨,被病痛折磨而无可奈何。那一刻,澜沧恨透了自己。如果不是他意气用事,将她关起来,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果聂菁菁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直到聂菁菁醒来,澜沧紧绷的弦才稍微放松。她不理他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健康,他可以放她自由。澜沧在聂菁菁的床边坐下。这个女人自从跟了他,好像没有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他就是一个怪物,折磨她的身体,蚕食她的灵魂。将原本快乐幸福的她一点点掏空。“聂菁菁,对不起。”
澜沧轻声说。他不知道聂菁菁是否能听到,他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这三个字,可如今,他欠她的又岂是这三个字可以弥补的。背对着澜沧的聂菁菁闭着眼睛,好像正沉沉的睡着,眼角落下的泪却出卖了她。澜沧居然会对她说对不起。那么不可一世,骄傲自负的澜沧,居然也会说对不起。所以这场战争,是她赢了吗?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快乐呢?他为什么事跟她道歉?是长久以来的欺骗,或者是昨天的囚禁?这所有的一切,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轻易化解吗?澜沧,你真的以为聂菁菁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聂菁菁没有睁眼,也没有转身,身后的澜沧安静地坐着,两个人或许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勇气先打破沉默。“咔”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方澜沧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总裁,少夫人好点了吗?”
她压低声音问。澜沧抬眼看她,“没事。”
澜沧给聂菁菁试过体温,已经退烧了,看来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大碍了。身上的创伤好的容易,心里的呢?她心里的伤还能抹平吗?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想尽办法让她过的痛苦的人,她有什么理由原谅。聂菁菁其实一直没有睡着,澜沧每个轻微的动作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她想不到要和他说什么,说多了只会让两个人更难过,索性就这样装睡,反而轻松一些。聂菁菁有些不明白,澜沧为什么好像很在乎她的样子,他并不爱她,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她想了一会儿,或许他只是稍微良心发现,又或者,这场猛兽和猎物的游戏,他还没有玩够。医院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就连医生和护士的衣服都是白色。消毒药水的味道无时无刻充斥在鼻尖,让人忍不住想吐。自从认识澜沧以后,她好像和医院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还是她的劫。额头上纱布下面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跌倒时撞在了桌角,划了一条口子,缝了三针。医生说,以后会留疤痕。聂菁菁抬手,摸了摸额头,不知道会留什么样的疤,肯定很丑,如果把刘海留的长一些,应该就可以遮住了吧。澜沧因为公司有事,去公司了,他不在也好,她不用假装睡着。自从她受伤到现在,一天的时间,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在的时候,她要么就是假睡,要么就是背对着他。澜沧以为聂菁菁是在生他的气,他也不勉强她,只要她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他就知足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或许,他已经不可能再把她留在身边。即便很冷漠,但这个男人身上还有温柔的一面,不是么?聂菁菁想到这里,她偏着头,看着病房外耀眼的阳光,露出一抹浅笑。她觉得口渴,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杯子,强撑着起身,想要拿起杯子。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久的原因,她的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她痛苦地捂着头,重新躺回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好大一会儿,聂菁菁才缓过来,视线渐渐清晰,她无奈的看着杯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不敢再起身尝试。澜沧这个时候开门进来,他看到聂菁菁已经醒了,急切地走过去,想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看到她淡漠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聂菁菁又舔了舔嘴唇,她实在太渴了,她感觉她的唾沫都快要干了,嗓子好像在冒烟。她偏头看着床头柜上面的杯子,里面满满的一杯水,离她那么近,她却喝不到。澜沧察觉到聂菁菁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她正盯着柜子上的水杯,脸上是强烈的渴望。他走过去,不由分说便将聂菁菁从病床上慢慢扶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胸口。聂菁菁诧异地看着澜沧,他将柜子上的水杯拿在手里,递到聂菁菁的面前。聂菁菁来不及多想,“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温热的液体通过她的喉咙留进她的身体,让她全身都感到了暖意。原来幸福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渴的时候一杯热水,饿的时候一碗米饭,仅此而已。澜沧见聂菁菁停下来,“不喝了吗?”
他柔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