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紧张。他挑眉，伸手勾起女孩的下巴，他明显感觉到女孩的眼中爬满恐惧。“害怕？刚才的勇气哪儿去了？”

澜沧双眸盯着女孩，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微笑，仿佛一头正在沈醒的猎豹。“我……”女孩的恐慌像是暗夜里忽然出现的魔鬼，冲着她张牙舞爪。澜沧甩开女孩，端起酒杯，继续喝酒。“小妹妹，你不适合这里，有多远滚多远吧。”

澜沧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女孩说这些，或许是因为女孩绝望的眼神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因为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忽然，旁边传来了哭泣声，在嘈杂的音乐中，她的哭声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渺小，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角落，有一个女孩哭的很伤心。“先生，你是好人。可是我还能回到哪里去，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妈妈死了，他们说这里可以赚很多钱，我才来到这里……”“我也想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好好上学，可是已经不可能了，我妈妈需要我，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我还怎么上学……”“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我这一辈子就已经毁了……再也回不了头了……”女孩的眼泪像是汹涌的潮水，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自顾自说着，根本不在意澜沧有没有在听。她只是想哭一场，想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说出来，哪怕没有听众也好。可她说的每一个字，澜沧都听了进去，他默默喝着酒。为了家庭，为了亲情，不得不做出违心的事情。在每个孤独的夜晚，暗自难过，流泪。“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十八岁的生日。本来，爸妈都说好要给我一个特别的成人礼，可是现在，这个成人礼真的很特别，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尽是伤痛的成人礼……”女孩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忽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澜沧沉默地坐着，他的心里忽然刮起一阵悲凉的风。生日，今天也是聂菁菁的生日，她之前要求过，在她生日的时候，他一定要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这些他一直记得，可是她的生日到了，他却再也找不到她。澜沧从口袋掏出钱包，那里躺着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他抽出一大半，递到还在痛哭的女孩面前。“这些钱，拿去买个蛋糕，即使没有人祝福，自己也要快乐。剩下的，好好读书，给妈妈看病。这样的地方不要再来。”

女孩停止眼泪，她愣愣地看着澜沧，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居然一下子给她这么多钱？她的手紧紧握着，迟迟没有伸出。“我不是乞丐，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只想凭自己的努力挣到钱，给我妈妈治病。”

女孩摇头，眼神坚定，她坚决的样子，像极了聂菁菁。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会轻易低头。澜沧将女孩的手拿起来，把厚厚的钞票放在她的手心。女孩想要缩回手，澜沧却紧紧拽着她，她动弹不得。“这不是施舍，这是借，我在方氏上班，等你有钱了，记得连本带利还给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孩拿着钱，问澜沧。澜沧微微扬起下巴，眼神迷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他轻声微笑。“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今天刚好也是她的生日。”

女孩恍然大悟，她自嘲地笑笑，原来并不是因为她特别，只是因为她刚好很像他记忆中的女子，她们又是同一天生日，仅此而已。她在澜沧的身边坐下来，让服务员重新给了她一杯酒。有时候，酒精真是好东西，它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在短时间内忘记痛苦。“你失去她了吗？”

女孩一边喝酒，一边问。她好奇地看着眼前沉默的男人，他长得真好看，她在学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可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让人不敢靠近。澜沧低头，闷声回答。“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

“她是你深爱的人吧？”

“不是，她是我痛恨的人，可又是我想得到的人。”

对，澜沧痛恨聂菁菁，他的恨意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强烈。他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的利用背叛，他更恨她，即使走了，还霸道得占据着他心中的位置。他尝试过寻找她，可是，她就像是从这个世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痕迹。他想找到她，当着她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女人动过心，她是唯一一个。他得不到她的回应也就罢了，她居然用这样突然的方式离开。难道在她的眼中？他真的一文不值？“爱之深，恨之切，你这么恨她，是因为你还爱她吧？”

女孩漫不经心地说。澜沧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或许没有他想的那么单纯。“我也曾痛恨过一个人，他说过等我长大了，就会回来找我。可是你看，我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他却食言了。我日日等，夜夜等，等到心灰意冷。”

“我开始恨他，用各种我能想到的方法诅咒他。可每每这个时候，我的心比什么都疼。后来，他们告诉我，表面上看起来，我恨那个人，但事实上，我是因为爱他。”

“我曾想过，只要我满了澜沧8岁，我就去找他，当面问他为什么忘记了他对我的承诺。可是现在，我的家没了，我扛着这所有的负担和责任，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面前？”

“先生，或许这就是爱情，有甜蜜，也有悲伤。我已经放下了，不再想了，你也放下吧，仇恨只会让你更加痛苦，不是吗？”

澜沧忽然将身边的女孩拥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