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陷入愣怔这么长时间,刚才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孩子问的是纪以宁的病房,他……就是纪以宁的儿子?纪律言,纪律言,纪以宁姓纪,她的儿子叫小律言,他怎么从来没有联想到一起?有过好几面之缘,且并不讨厌的孩子,竟然是纪以宁的儿子。纪以宁的儿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有六七岁了……吧?六七岁!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席简南走过去,攥住小律言的手臂,“你几岁?”
小律言暗叫不好,在撒谎和实话实说之间艰难地做着抉择。“你几岁!”
席简南一急之下,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有一种什么东西在胸口不停地凶猛翻涌,蓄势待发,他目光炽烈地看着小律言的脸,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孩子的年龄。小律言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反正撒谎也瞒不了多久了,“虚岁七岁,周岁……六岁。”
虚岁七岁,周岁六岁……每个字都犹如一声惊雷,在席简南的脑海里轰隆隆地炸开。他的目光滞在小律言的脸上,手微微颤抖……纪以宁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跟所有人一样误会了纪以宁。却原来,她是在失忆之前怀上这个孩子的。所以,不知道。难怪,颜若依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他一定会后悔。原来,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她自信的筹码。在此之前,世界上只有颜若依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在这个世界上。纪以宁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小律言是他的儿子。纪以宁生下来的,是他的儿子,那个蠢女人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狂喜,激动,双重情绪的冲击下,席简南一把小律言,紧紧抱住。心情有多久没这样激动了?好像自从出生以来就没这么激动过。七年,他让纪以宁带着孩子在异国他乡孤零零的漂泊了七年。而他,该死的一直以为她死了。他欠了纪以宁七年,他的下半辈子,够还吗?“叔叔。”
小律言叫席简南叔叔已经叫习惯了,扯了扯他的衣服,“你没事吧?”
席简南第一次这么讨厌“叔叔”两个字,但是孩子不知道,他也只能咬牙忍下来,“没事。”
他在压抑着哽咽,只有自己知道。片刻后,席简南松开小律言,端详孩子的轮廓,眉眼,其实是有些像他的,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小律言一头雾水,面前那个他该称之为“爹地”的男人,眼底有太多他这个年龄无法看懂的东西,只是看到他眼眶有些红,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转着乌黑的眸子暗忖——该怎么和若依姐姐交代呢?一大一小,各怀心事。席简南看着小律言,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过了半晌才想起纪以宁还在楼上等他,压抑着心中要喷薄而出的激动,手顺着小律言的手臂滑下来牵起他的小手,另一手接过他的小行李箱,“走,我带你上楼找你妈咪。”
“嗯。”
小律言点了点头,可是——又该怎么和妈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