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见钱悠哭。“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莫北北急死了。听到钱悠报了个地址，莫北北跑去找园长请了假，马上赶了过去。钱悠坐在江边的长凳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江水。风吹过，江水起了涟漪。钱悠动了动，站起来，还是盯着水面。看见这一幕，莫北北吓了个半死。“悠悠！”

马上，莫北北跑过去，拦在钱悠面前。虽然江水被护栏隔着，莫北北还是惊了一身冷汗。“北北你来了。”

钱悠空洞的双眼慢慢聚焦，看了看莫北北。“你在干嘛？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

说着，莫北北把钱悠扯回长凳上坐好。钱悠的眼睛是红肿的，看着莫北北苦笑。“北北，我怎么这么倒霉，前几天我还以为人生迎来春天了呢，不过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出了什么事？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我爸工作丢了，连退休金都拿不到，我妈被医院拒收，至于我自己，导师说我的论文犯了严重的错误，别说留校，就是学位，也不一定能拿到了。”

“怎么这样？”

好好的怎么出了这么多事，莫北北替钱悠心疼。钱爸爸丢了工作还算小事，钱妈妈身体一直不好，被医院拒收，难道是……莫北北小心地问道：“阿姨她……医生怎么说，为什么拒收？”

“我也是担心这个，北北你说，医院不肯收，是不是我妈不行了？我问医生，他不肯详细告诉我，只说叫我们转院。”

“这样，”莫北北沉吟：“我可以叫欧凛帮忙，总能找到一家医院的。”

“谢谢你北北，眼下也只能麻烦三少了，我家那些亲戚你也知道，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你论文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导师突然找我谈，说我抄袭了一个学长……”“不可能，悠悠我相信你。”

这件事，莫北北绝对相信钱悠，钱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钱悠的语气里都是绝望：“北北你要是晚来一步，说不定我就跳江了，我要以死明志！”

“钱悠！你还有爸爸妈妈，说什么死不死的！”

莫北北恨不得给钱悠一巴掌，把她拍醒。“呵呵，吓到你啦，北北你放心，我怎么会寻思，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做最后死的那一个。”

莫北北呼出口气，拍着胸口踢了钱悠一脚，说道：“我问问欧凛，看他有没有办法。”

说着，莫北北拿出手机，给欧凛打电话。挂了电话十几分钟后，欧凛那边回过话来，医院已经安排好了。顾不上别的，钱悠和莫北北赶去医院。换了医院，换了医生，重新检查过，医生说，钱妈妈没有大碍，只是慢性病，需要长期不懈的治疗。钱悠不解：“既然没什么事，为什么原来的医院赶我们走？”

莫北北也想不通。晚上，莫北北见到欧凛，说了钱悠的遭遇。略一思索，欧凛道：“没事，明天我叫人去学校问问，解决了再通知你。”

有了欧凛这话，莫北北放了心。第二天中午，欧凛的车子开进了欧家老宅。丁姝意外，迎上欧凛打量着。欧凛问道：“祖母呢？”

“去了吴家。”

丁姝皱眉：“欧凛你是不是有事？不是北北出事了吧？”

欧凛嗤了一声。他们都心知肚明，曲凤云是一定会做些什么的。“不是北北，是北北最好的朋友。”

这回答让丁姝眉头皱得更深，“你确定是你祖母动了手？”

“我确定，祖母的手段，你都见识过吧？”

丁姝无语，时隔多年，当年的事情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些惨痛的经历，怎么能够忘记呢。此刻曲凤云不在，欧凛烦躁地叉住腰，朝着身边的墙壁踢了一脚。“那，北北知道吗，事情是你祖母做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我会叫她不用怕，我会保护好她。”

“嗯，”丁姝点头：“经历点磨难也好，否则，就算顺利嫁进欧家，以后也要吃苦头。”

以曲凤云的脾气，现在不找麻烦，将来也是会为难莫北北的。她就是例子，这么多年，曲凤云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我会让北北离祖母远远的。”

欧凛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庭院深深，“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搬走？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丁姝愣住，转而涩涩笑开：“我老了，怕麻烦，怕累，折腾不动了，我这辈子，就这样吧。”

欧凛转头，丁姝脸上的皱纹，清晰地印在他的眼里。不知道欧凛用了什么办法，钱悠的论文重新得到肯定，甚至导师委婉地向钱悠表达了歉意。但经过这一回，钱悠也不想留校了，打算找新的工作，忘掉这件事。钱爸爸那里，误会解除，钱爸爸为了照顾钱妈妈自愿退休，拿到了全额退休金。事情来得快，解决的也快，就像做了场梦一样。钱悠对莫北北感慨，要不是认识欧凛，他们一家此时的处境可惨透了。莫北北劝道：“谁都有倒霉的时候，过去了就好了，大概以后，霉运去尽，就只剩好运了。”

钱悠叹气：“但愿吧。”

经过这一回，钱悠咋咋呼呼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颇有些感受到世态炎凉的沧桑感了。但钱悠和莫北北有相同的疑惑，这几件事，倒像是针对钱悠一家来的。钱悠拍着头用力想，苦恼地抓头发：“北北，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我爸爸是老实人一个，妈妈又住在医院不接触别人……”莫北北虽然觉得蹊跷，却只能安慰钱悠：“也许就是巧合，你别想太多了。”

“唉，管他呢，过去了就好了。”

“对，过去了就好了。”

等了一等，钱悠大咧咧道：“没关系，咱不是上头有人嘛，只要你跟欧凛在一起，所有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呃，上头……有人？钱悠这是什么比喻！“所以啊，莫北北，”钱悠扑过去抱住莫北北，一脸媚笑：“姐拜托你，千万要抱住欧凛的大腿！实在不行，赐我根腿毛也好啊！”

一掌拍出去，莫北北怒喝：“钱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