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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输了的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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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厅里已经很稀很轻的哭嚎声,在看到楚念之后,突然间变得密集而高亢起来。楚念充耳不闻,缓缓走上去,郑重地上了一柱香,林姨娘全身素服,眼神狠决地盯着她,她却浑然不觉的模样。在痛恨她的人面前,楚念居然还能露出这么平静的表情,姑且不论她到底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在装腔作势,都足够让林姨娘惊讶的。然而真正让她惊讶的事情还没有完,就在所有人都盯着楚念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面无人色地闯了进来:“不!不好了!”

楚常云先站了起来,皱眉道:“为什么在灵堂上喧哗?”

来人满头的汗水,却是楚府的管家,他惊恐道:“京兆尹派来的调查赵大人出事了!”

楚常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耽搁,快步向大厅外走去,众人见状,纷纷地跟着离去。绿启小声道:“小姐,咱们去吗?”

楚念扬起眉头,道:“去,怎么不去?这么好的一出戏,错过多可惜。”

众人到了那赵大人原本居住的客房,只见那人头发不梳、赤脚站在门口,面色极为难看。看到这一幕,楚常云连忙上去:“赵大人,你这是——”那位赵大人没有说话,抬起手指向着屋子里指了一下,楚常云皱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放眼望去,书案之上文房四宝俱全,柜子左上角一只青花瓷瓶,插于其中的兰花兀自绽放,这一派祥和的场景本来跟无数个平安无事的早晨一样,可是地上、桌子上、窗户上,甚至于床上,却挂满了尸体,而最令人觉得恐惧的,是那些人似乎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死死地盯着某个空洞的地方,众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寒风一阵阵的扑面而来,也不敢出声,全身骨头都咯咯的轻颤着。楚常云顿时暴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赵大人原本同样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道:“我一大早起来,便看到床上那个人举着匕首要杀我,我用力一挣扎,那人的胳膊却断了……”他说话的时候,仿佛还带着做梦一样的表情。现在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调查的赵大人住在楚家,早上醒来却有这么人要刺杀他?这实在是太严重了!若是传到外面去,那还得了,楚常云连忙道:“昨天晚上究竟是谁在守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管家讷讷地道:“老爷,奴才已经问过那些护卫,谁都没有发现异常啊!”

林姨娘的面色陡然发白,她实在无法遏制内心的震惊,这屋子里死去的人,分明是自己派出去的死士,是沈府最好的暗杀者,居然全都在屋子里!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有一瞬间几乎怀疑,是这些蠢货走错了房间,进了赵大人的屋子!可这怎么可能?楚念住在内宅,这位赵大人住在外宅,八竿子都打不着,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到了这里?不多时,仵作慌慌张张地来了,他得到的消息是,赵大人住在蒋家,结果遇刺了!这下子,可慌了手脚,但是等他到了这里,却发现赵大人毫发无伤,只是受了点惊吓,赵大人看到人来,怒火陡然而生,厉声道:“愣着干什么!大人派你来不是来发愣的,还不快去查验!”

仵作立刻进去,众人看到他卷起袖子,逐一摸了死者肩臂,又去托头。尸身早已僵直,为看清死者面容,只好将尸体向后扳躺于椅背之上,楚念转过头去,仿佛不忍心看的样子,一旁的林姨娘死死盯着她,若非众人在场,她几乎想要揪着对方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多时,仵作走了出来,恭敬地行礼,随后说道:“血已凝固,身体已僵,如此看来,一定死于昨日深夜。”

赵大人点头,口中喃喃道:“他们昨天夜里是来杀我的,可是甚至尚未来得及杀死我便丧了命,这就奇了。”

楚念叹了口气,道:“赵大人,这说明你有老天爷庇佑啊,不知是何人替你除掉了这些祸害。只不过,这些人稀奇古怪的死在屋子里,着实是叫人觉得奇怪。”

那赵大人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听了双眉紧蹙起来:“昨天夜里我明明派人看守着院子门口,这些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仵作又道:“属下查看了墙壁、小窗、风道,却都没有查获,的确很奇怪——不知楚宰相家中可有秘密的进口……”但凡世家大族,百年之家,多少在家中都有地道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就像是楚家那处假山后面的地道,便是直通后屋,这件事情,仅有少数的一些人才能知道,而且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分毫。仵作小心翼翼地说着,实际上很惶恐,这种事情,原本是轮不到他多言的,可是事关重大,却又不得不问!楚常云面色一变,随后道:“客房里根本没有秘密嵌板,更加没有密门暗道,进出此房非经这房门不可!”

他说的斩钉截铁,楚念却勾起了唇畔。林姨娘一直死死盯着她,目光里透露出无限的复杂,她实在是太想知道,楚念究竟是怎么把那些人悄无声息地送到这赵大人的房间里去的!外面有那么多护卫,她到底怎么杀了人又送到这里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不,事情必须从头想,楚念既然能够逃过追杀,那一定是早已安排了人手保护她,可这些人又是怎么进来的?莫非她知道楚家地道在哪里?就算她是楚府大小姐,难道楚常云就这样放心她?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楚常云此时也十分紧张,若是有人通过楚家四通八达的密道做了这些事,那密道又是谁透露出去的呢?他能够肯定,整个楚府只有自己知道这些,他咬牙道:“赵大人受惊了,我立刻安排其他房间!”

赵大人心道这岂止是受惊可言,这件事情一定要禀报京兆尹,一夕之间十多个人死在他的房间里……他几乎怀疑,楚家人为了掩盖楚老夫人死亡的真相,刻意要杀死他,却不知被什么人先行得知给阻止了,然而楚家这种用心,实在是太歹毒了!实际上,要是楚家人真想杀赵大人,那么多杀手怎么会莫名奇妙死在他房间里呢?这么明显的疑点,赵大人却视而不见,他只觉得,若是没有楚家的包庇和默许,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冲破外面的重重护卫进入他的房间,现在楚常云还在他面前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但他现在又不能立刻离开,否则会显得他怯懦。“立刻把房间清理干净!”

楚常云厉声呵斥,转过身来又对赵大人道,“大人,请。”

赵大人的脸色特别难看,道:“有劳了。”

他决定,立刻下令让京兆尹府衙里面的高手全都过来守着,绝不能再让楚家有机可乘!众人都面带惊慌地离去了,唯独林姨娘走到楚念面前,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道:“念小姐,你受惊了。”

楚念淡淡一笑,道:“劳烦姨娘想问,受惊的应该是赵大人吧,姨娘你说是不是?”

林姨娘在那一瞬间,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脸上顿时恼怒到了极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荒唐!”

她那俊美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狰狞。楚念淡淡一笑,道:“林姨娘,您切莫多心,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呢。”

林姨娘几乎在发抖了,自己往日见过的女子之中,可从来没有过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站在自己面前的,纵然那些人不是她亲手所杀,却也是她所指示!这个女子,简直令人发指!这时候,她已经记不起是自己吩咐那些人去送命的,反倒将所有的错误都怪在了楚念的身上!木叶见林姨娘目光中露出杀意,不动声色站在楚念的面前,双眉一抬,眼中寒光四射,竟骇得林姨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楚念一把扶住了对方,柔声道:“姨娘你怕什么呢,眼下这赵大人都在府里呢!”

林姨娘的牙齿不禁微微作响,凡是斗心之术,必须要掌控对方的心理,原本她以为自己看透了楚念,现在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就连沈老夫人,也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她的心头,漫上一阵的寒意。半晌才又重提起了精神,道:“多谢念小姐提醒。”

楚念的眼睛里淡淡流过一丝嘲讽,“希望姨娘平安。”

林姨娘抿唇不语,只冷冷的看着她,眼前的少女身上穿着极为朴素的蓝色祭服,却反而显得朱唇皓齿,光艳照人,可任谁也想不到,她的心思竟然如此厉害。楚念的笑容越发从容:“今天早上我还没有用膳,这就先去了,告辞。”

说着,便微微一笑,从容离去。旁边的管家一直在指挥人处理那些尸体,这时候走出来,看见林姨娘还站在原地,不由走了过来,刚要说话,看了林姨娘一眼,却发现对方脸色白里透着青,隐隐有几根淡蓝色的血管突突的轻跳,他不敢多言,转身下去。林姨娘一直冷冷盯着楚念走远的背影,直到完全都看不到为止,身旁的婢女等了许久都不敢再开口,一直听她仿佛长长的吁了口气,才低声道:“姨娘,这事要不要跟沈老夫人报告一下……”林姨娘听到这句话,猛的回过头,那婢女见他眼中冷然一簇幽火,竟吓得把那半句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林姨娘冷冷瞪了她半晌,才略一挥手:“这些人自己没用,还差点连累了我,都是他们自己的错。”

外间的管家只吩咐人将那些杀手用麻布包裹装着抬出来,她看在眼里,越发恼怒,这十一个人可是沈府精心培养的顶尖高手,怎么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半夜里甚至没有听见任何的声响,现在看着这些死去的尸体,她的眉宇间仿佛有杀气一闪,转瞬却又暗了下去,看着婢女轻轻说道:“跟老夫人说,是他们自己办事不周,你懂么?”

“可是……”那婢女犹豫,这样的话,只怕那些杀手的家人也会受到责罚。林姨娘狠狠瞪她一眼,又踹了他一脚,拿婢女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爬起来,连忙道:“婢女明白,绝不会有流言传出去的。”

林姨娘不再言语,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脑子里嗡嗡作响,楚念应该死的!她怎么会没有死!那些顶尖高手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被杀死的!她的眼前一时是楚念笑盈盈的脸,一时又是她云淡风轻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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