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上主动要求商家“弄虚作假、缺斤短两”的,这是什么奇葩要求?“短了还是油条吗?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一百根?”
“人多!少了不够分的,你管长短,我给你一百根的钱,还不行吗?”
这就等于是涨价了,而且是翻着翻的涨。易阳还以为二十文一根是天价了呢,没想到南坊这小地方还有这么财大气粗的主,看来真是贫穷限制了想像力。“行!”
易阳还不信这个邪了,做生意还有怕卖的吗?人家买得起,咱还卖不起吗?易阳挥刀把面案上的剂子切小一半,对排在后面的人说道:“你们别排了,明天赶早吧,今天卖没了。”
“什么就卖没了呀?那我们排这么半天,怎么说?”
“你凭什么都卖给他呀?我们不给你钱了?”
“你卖油条不多准备点面?”
“……”易阳一边干着活,一边对他们说道:“人家的确是排队排到这儿的,买多少都是人家的权力。我每天都卖一个时辰,你们明天早点来就是。”
易阳耐心的跟他们讲着道理,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最好欺负的就是讲道理的人。你若是不讲道理,大多数人都会让着你,要么是怕你,要么是不想沾上麻烦。你都讲道理了,那谁还怕你?“我不管,反正你有卖给他的,就得有卖给我的。”
“他买多少跟我没关系,他买多少也不能耽误我买。”
“起这么大早出来的,你让我空手回去?”
“就是的,说什么也得有我们的份。”
“……”易阳也想不到这天底下还有因为生意太好了而烦恼的人,这油条生意要是天天这么好,自己也不用说书了,也不用写书了,这来钱多快。易阳看一眼油锅,感觉那里面翻腾着的不是油条,而是金条。都二十文一根了,竟然还这么受欢迎,这上哪儿讲理去?“平时来买油条的,一个人也就是买个一两根,所以我备的面也就不多,没想到今天一买都是十根甚至几十根的,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明天一定让你们都能买得上。”
易阳变不出来更多的油条,只能是跟大家解释一下了。“明天我们家主要上朝,就算来买也是给家主自己买一份,还能全家都有份吗?”
“哦,原来是这样,那以后不是上朝日我就多备点面。”
易阳一下子就明白了,油条是个新鲜东西,那些当官的平时吃过了,赶上不用上朝的日子就想让全家人都尝尝鲜。尽管油条都改成短的了,两个竹篮子也刚好才装下五十根。石峰把两个竹篮子递给那人,那人看着面案上的面,说道:“可不能卖给别人,那些全是我的。”
“放心吧,我说话算数。”
易阳麻利的往油锅里放小油条,这时排在后面的人全都挤了上来。“他走了,这回可以卖给我们点了吧?”
“对对,上次就是这么干的,等他回来再给他炸呗。”
“来来来,先卖给我十根,我着急。”
“我也要十根,我自己拿了啊。”
说着就有人把手伸向竹箩,“呯!”
易阳的刀狠狠的一剁条案,吓那人一跳,抬头看时,只见易阳手拿着刀直指着自己的手腕。“我说不卖就不卖,你碰一下试试。”
易阳好脾气,但不等于易阳好欺负,自己买卖自己还说了不算了?“清天朗日,我看谁敢明抢。”
“不卖就不卖呗,谁抢了。”
那人吓得缩回了手,转身往回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好玩意儿?谁稀得吃,我呸。”
“卖没了有什么办法?明天赶早吧。”
“没了就是没了,围着也没用,还是散了吧。”
“先到别人家转转吧,再晚就啥也买不着了。”
“走了走了。”
“……”剩下的人倒是不用劝,一个个的自己就开始转身走了。易阳暗暗的长出一口气,他也不想用粗野的手段解决问题,问题是有的时候你太老实了,就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你连定钱都不收,他要是不回来,你不是亏了吗?”
易阳闻声抬头,见有一个人没走,他笑道:“亏就亏了呗。”
“不如这样,我给你两贯钱,把剩下这些卖给我,如何?就算他回来,大不了你不收他前面的钱,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对不对?”
这人都是疯了吗?易阳早知道不用上朝的日子,油条这么抢手的话,就发它十盆面,支起五个锅来。“真是抱歉,许人一诺,岂能轻易改更?他不回来是他失信于我,不给他留着,是我做人有亏。”
“五贯!”
那人说着从袖筒里摸出一个金烂烂的小豆子托在手心里,脸上满是自信的光芒。“就算失信也够赔他的了吧?”
“咕噜。”
石峰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就这么点面团能卖出半两黄金的价,这可真是破了天荒了。易阳第一次见到用金子结账的,用金子买油条,易阳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他的手术刀,真想把这人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卖他吧。”
瑛娘一扯易阳的袖子:“我去别家给你借盆发面来,不耽误卖。”
易阳知道瑛娘是好心,但是这法子不行,别人之所以炸不出油条了,不是不会发面也不是不会用油炸,而是他们发的面里面少了很多的东西。瑛娘发的面里放了易阳交给她的调剂粉,那是易阳提前配好了的。“君子一诺,岂能因钱而变?您要是真的想买,我可以马上发面,最快也得下午能好,正常价给您,您能等就成。”
“就是不能等,我才给你这么高的价。”
那人冷笑一声:“差不多点得了,你也别太不识抬举。你要想想清楚,得罪了我,你这摊子还能不能支得下去。”
“能不能支得下去,那就听天由命呗。”
说好的,易阳还有个不好意思,不说好的,易阳还真不怕威胁。“光脚的什么时候怕过穿鞋的?”
易阳软硬不吃的态度气得那人拂袖而去,瑛娘悄悄的叹了口气:“你这性子也真是,太容易得罪人了。”
“怕什么?大不了我不卖油条了呗,他还能把我怎地?”
“他姓张,听说他家家主是太子宫里的红人。”
“便是太子又能如何?我又不欠他的,难道他还能平白的跟我一个市井小民过不去吗?真要那样的话,他那太子当的也够窝囊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从坊门外传来,送目一望竟是熟人,易阳急忙走出摊外,迎了上去:“刘伯,你怎么来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