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总之是咱们教门不幸,必须尽快通知教主才行,迟则生变。二狗,你和弟兄们好生看守药铺,整件事暂时不可泄露出去,现在还不清楚叛徒究竟还有哪些人。此事攸关我教的生死存亡,你们千万小心。”
“二狗遵命,那宋英这叛徒如何处置?”
“暂时先看押起来,整件事牵连甚广,留他一命,将来也好作个人证。”
“明白,咱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这布袋的滋味。”
杨喜手下众人因一时不慎,误中偷袭,心中对于宋英等人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气,此刻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杨喜闻言一乐,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吧。”
说罢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回竹筒,转头对褚桀说道:“褚大侠千里迢迢赶来送信,于我教实有再造之功,大恩不言谢,请受杨某一拜。”
说罢倒头便拜。“杨掌柜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褚桀见状,赶忙用手相搀。没想到杨喜身子虽然一振,可居然还是硬生生地拜了下去。虽然褚桀这下未用真力,可心下却也不禁暗自钦佩,暗道:“小小一名香主居然也能有如此本领,五毒教名满天下果非幸致。”
杨喜拜完起身,说道:“褚大侠远来劳顿,原本不应该再给您添麻烦,只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褚大侠可否答应?”
“您但说无妨。”
“是这样,这个竹筒里涉及我教一个重大机密,非禀明我家教主,由她老人家圣裁。只是其中牵连甚广,为保万全,不知可否请褚大侠随我一同去见我家教主,到时也好做个人证。见面地点离此不远,应该耽误不了您太多时间。”
褚桀闻言心想自己既然受了格桑之托,理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去看他们教主,当面对质一下确也应该。加上他为人天性喜事,于是爽快答道:“杨掌柜何必客气,我反正左右无事,就陪您走这一遭!”
杨喜见他答应了自然高兴,当即将店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之后便与褚桀二人赶往襄阳郊外。按理来说杨喜的轻功本也不差,只是被困在麻袋中多日,手脚麻木已久,一时之间还无法恢复自如,偏偏事态紧急,又来不及雇车,眼看着行动迟缓,正自着急,褚桀见状二话不说,随手一带就将其来上了自己的后背,喊了声:“抓稳。”
当即施展陆地飞腾法,轻功提纵术,撒腿便跑,杨喜只觉仿佛坐在了快马上了相似,可偏偏跑得极为稳当,并无多大颠簸,心下也不禁暗自惊讶:“人言笑阎罗武艺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约会地点定在了襄阳南门外的一处土地庙,褚,杨二人赶到时刚是黄昏,与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早,于是二人便在庙前等候。褚桀天生闲不住,待了一会儿便与杨喜聊起了天,杨喜因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言语之间极为接纳,故而二人越聊越投机,话题就渐渐扯到了此次的事件上。“杨掌柜,宋英他们和之前追杀格桑的那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看样子似乎你们还认识。”
“这…”杨喜一听他问起这个显得颇为犹豫。褚桀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先是感到奇怪但很快便即会意,忙说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这个人就是好打听,您别在意。”
他这么一说,杨喜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转念一想虽然其中涉及本教隐私,但一来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二来这件事他毕竟也牵涉进来了,不如就此坦诚相告,之后如有危难或许还能得其一臂之力,于是说道:“褚大侠不必误会,非是杨某刻意隐瞒,实是其中关系本教隐私,原不足与外人道。但褚大侠于我与格桑大哥有恩,也不能算是外人,告诉您也无妨。说来惭愧,其实追杀我与格桑大哥的恰恰是我们自己的教友。”
“教友?这么说你们都是自己人?”
“岂止是自己人,有些甚至还是过命的弟兄,没想到如今却反目成仇。”
杨喜说到这里不禁一声长叹。“这到要请教了?”
尽管褚桀此前已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可此时由杨喜亲自说来还是令人颇感意外。“大侠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杨喜这时才慢慢说起了整件事的原委。原来自从“鄱阳湖之战“后,苗汉两家各守疆界,互不相犯,原本日子过得倒也颇为平静祥和,只是苗族内总有一部分人对于当年的失败深以为耻,总想重建昔日的荣光,杀回内地,只是苗家之后历代当权的都是稳健派,所以这种论调始终没有占得上风,直到数年前苗家最具实力的“三十六寨”总寨主过世,新任当家人也就是现在“五毒教”的教主“红花圣女”年轻望浅,部分“激进”由此开始蠢蠢欲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大约一年前“黑龙会”的人开始与苗家接触,似乎是想联手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希望“三十六寨”能够给与支持,为此不但给了大批武器钱粮,并且约定了事成之后封苗家的几位大头领为王,给与苗家在西南地区一定的自治权,并且允许苗家的势力渡过长江,条件可谓相当的诱人。可苗人毕竟也不傻,一听就明白这不是公然准备造反吗?“三十六寨”与中原武林之间的矛盾说穿了毕竟还是江湖恩怨,公然反叛,对抗朝廷,这些事他们如何敢为,于是以红花圣女为首的当权派当时就予以严辞拒绝。可没想到黑龙会此后还不死心,见说动不了上层,干脆开始收买起了那些激进派,所谓名利动人心,加上他们中的某些人原本就对高层不满,双方一拍即合,渐渐就在苗人中形成一股反主流的势力,尤其是这几个月来他们的行动越发名目彰胆,多名反对与黑龙会合作的长老都离奇死亡,红花圣女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开始秘密采取了部署,格桑就是她派出的诸多密探之一,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调查这数起凶案幕后的真相,同时监视那些形迹可疑的逆党,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格桑多时的卧底终于掌握了整件事关键性的证据,考虑到牵涉其中的叛徒着实不少,未免打草惊蛇,红花圣女决定利用此次北上给武当清一道长祝寿的机会,在湖北与格桑接头,同时安排下一步的对策,原本约定到时就在杨喜的这个联络点汇合,没想到格桑的身份最终还是暴露了,结果在北上途中遭到了修洛等人的追杀,最终还是死于非命。幸好他临死之前将装有证据的竹筒交给了褚桀,从而让整件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听完杨喜的叙述,褚桀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其中还牵扯到这么多复杂的隐情。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那这么说来竹筒里所装的那些莫非是?”
“不错,就是那些叛徒与黑龙会之间来往联络的书信,其中涉及了他们准备何时起事,以及如何杀害那些长老们的确凿证据,并且从上面的信息来看他们似乎接下来就要对教主下手。”
说到这里杨喜顿感不寒而栗。褚桀闻言连连点头,心说:“果然如同林大哥当初所料,黑龙会这伙人故意制造江湖混乱,借机收买江湖人士为其所用,联络苗人,仿制弗朗基铳,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其实都是为了起兵造反,果然图谋者不小,可如此浩大得布局,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非同小可,绝非一个江湖团体所能办到,那他们背后莫非还有一只更大的黑手。”
“对了,褚大侠,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还想当面请教。”
此时杨喜的话打断了褚桀的思绪。“杨大哥太客气了,你直接叫我褚桀就行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当时是怎么看出宋英是假装的,之前你应该没有见过我俩才对。”
“你问这个啊,其实起初我也没有看出来,后来还是那个宋英自己露出了破绽,我当时见到宋英也只说是受格桑大哥之托并没有说他已死,可他居然知道我是受了格桑大哥临终遗言才来的,这不奇怪吗?知道格桑大哥已死的除了我,应该只有凶手才对,所以我当时就猜测这其中恐怕另有文章。所以假意离开,可很快就又从后面小巷溜回了药铺,透过窗户看到你们几个被绑在库房,这才确定这是个圈套,于是便趁宋英与你们说话时,潜入大堂制服了那几个伙计,等来到后面正好赶上救诸位一条性命。”
“哦,原来如此,看不出褚兄弟年纪轻轻,胆识却如此过人,难怪在江湖上得享大名啊。”
杨喜听了褚桀一番解说不禁茅塞顿开,连声称赞道。正此时忽听得远处的树林中响起一阵奇怪的鸟叫声,杨喜闻言顿时一惊。“哟,教主他们到了。”
赶忙也仿佛起了鸟叫声,只是长短高低与之前颇有不同。“五仙治世!”
此时忽听得树林中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声。杨喜闻言赶忙答道:“天下太平。”
“红花教主。”
“泽被苗民。”
男声与杨喜一搭一档说着一些旁人听不太懂的话,褚桀猜测这是他们五毒教内特有的暗号切口,所以也就没有出声打扰。“总坛护法长老鄂春在此,不知是哪一路兄弟前来接应?”
“属下湖北分坛下辖香主杨喜,在此恭候教主及诸位长老大驾。”
杨喜说罢,浑厚的男声就此打住,不久从树林中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便陆陆续续走出十几号人,为数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容貌颇为雄壮。杨喜见状赶忙上前倒头便拜,言道:“属下杨喜,见过鄂长老,祝您福寿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