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梳头的少女回过头，看到了她心心念念记着的人，欢喜地站了起来就扑了过去。“最近有没有乖乖的？”

周雪爱恋地摸着少女的头，看着她笑。“姐姐，我不喜欢这里。”

少女低头娇嗔，“他们好可怕……”在她的世界里，除了眼前这个姐姐，所有周围出现的人类都是可怕的，她害怕跟他们触碰，哪怕他们中甚至有顶尖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方面的专家，都无法让她放下所有戒心。“你别怕，只要你好好的待在这里，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为难你，姐姐也可以定期来看你，知道么？”

周雪小声安慰她。少女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很乖的，就是不愿意跟他们说话。”

“那就不说好了，反正他们基本把你当哑巴了，有什么话，就留着等姐姐来的时候告诉姐姐好了。”

“那姐姐一定要经常来看我！”

“会的，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周雪笑，“我陪你走走吧，是不是又坐了一整天了？”

“可是窗外的阳光好好看，树叶也好看，阳光和树叶在一起，也好看啊……”周雪笑出声来，顺着她刚才的方向看过去：“真的呢，白色的阳光可以把绿色的树叶勾出好看的样子，你是不是又画下来了？”

少女欢欣鼓舞地拍起手来：“我就知道这个世上只有姐姐最懂我了。”

周雪转头摸摸她的头发：“最近真的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了，以前连姐姐也不太说，进步很大呢。”

“姐姐是在夸我吗？”

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当然啊。”

周雪点点头，“你也可以尝试着和他们多说几句，我觉得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你长得那么好看。”

“真的吗？”

少女显然十分不自信。“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少女越发开心起来：“只有姐姐才会这样告诉我，他们都不会。”

“他们是专家，他们说话很有道理，只是你要多听才会听懂。”

“我明白了。”

少女点点头。姐妹二人在疗养院的林荫道上来回走了两回。其实这疗养院不大，病人也就只有一个，所以所谓的林荫道，也不过就是几十米的长度，来来回回也没有几棵树，不过两人走得慢，时间却过得很快，一晃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周雪看看表，叹口气：“我该回去了。”

“姐姐，为什么你不能留下来陪我？”

少女不甘心地嘟嘟嘴，“以前你都会陪我一起睡觉，给我讲故事的。”

周雪叹口气：“因为姐姐要帮露儿治病啊，所以姐姐要出去赚钱。”

“可是露儿没有病，露儿想要姐姐在身边。”

少女急了，“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露儿不跟别人说话？可是你看露儿已经会说很多话了，还可以跟医生哥哥护士姐姐说话，我会努力跟他们说话的，姐姐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周雪拉着她的手：“露儿，你还小，大人的世界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慢慢会明白的。”

她狠狠心，最终还是没有理会少女的哭闹，转身走了出去。“走吧！”

阿全看看她，面无表情地催促。周雪对着疗养院的门看了好久，还是恋恋不舍地上了车。“露儿小姐跟着他们比跟着你强。”

上车良久，阿全忽然冒出一句，“他们都是专业的。”

“我知道。”

周雪点点头。眼前这个人，是柳家养的一个打手，平日里对她下手从未心软，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刻冒出这么一句话。“你……”周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阿全，你跟着柳太太几年了？”

阿全苦笑一声：“我们都是当年战争时期被柳团长收养的孤儿，为了这件事，他还很是博得了一段时间美名呢，只是我们这些孤儿，没有人会在意被收养之后的结局如何。”

“是啊！”

周雪深有同感，“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不饿死，就已经是十分幸福了，哪里还敢去奢求其他？”

阿全长叹一声，良久才道：“我们这些人，只能听命行事，下次你再进水里的时候，你就抓抓我的手，我就知道差不多了，会让你起来的。”

周雪愣了一下，这是要当着朱淑红的面防水的意思？因为她现在身份到底是特殊的，朱淑红不敢在她身上留下伤痕，所以一般也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让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伤痕。这个女人可怕的地方在于，她上一秒还在恶狠狠地教训她，下一秒就能立刻无缝衔接到和蔼可亲的脸孔，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地爱护着自己。那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真正见过她两种面孔的人，大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周雪就是其中之一。阿全看来也是其中之一。“你……手上有把柄在柳太太手上吗？”

周雪忍不住想要关怀起这个天天虐待她的打手来。阿全摇摇头：“最大的把柄，应该就是我帮她杀过很多人。”

周雪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害怕了？”

“哦，没有。”

周雪忙不迭的否认。“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我满手血腥。”

阿全呵呵笑了一声，那笑容竟然有几分憨厚，跟一个染满鲜血的刽子手实在扯不上任何关系的样子。周雪忽然就不慌了，略微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是有点，但……也还好，现在不怕了。”

阿全显得很开心的样子：“你放心，我觉得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你就把你妹妹弄出去，去国外，姐妹俩好好地生活在一起，这些年你当大明星赚得钱也不少吧？记得别花光了，留着点，省着点花，应该也够你们姐俩过一辈子了。”

这话周雪爱听，她想要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啊！“谢谢！”

她真心诚意地道谢，“你不用同情我，我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些事情就是报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