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河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能动的了的。这一晚上高出这么大动静,依旧如此肆无忌惮,毫无畏惧,难道她报警就有用么?难道她搞到他跟这些人交涉的证据就有用吗?根本就是开玩笑。苏波微觉得很绝望,她的仇,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报了。可甘心吗?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不甘心!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这一瞬间,苏波微前所未有的迷茫。关掉淋浴喷头,一边擦着身体上的水珠一边打量着落地镜里面的自己。唇色泛白,身体纤长,皮肤白的几乎透明,水珠沿着脸颊滚落下来,滑过肩头,不停地在肌肤上留下痕迹。太恶心。苏波微,那个男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他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你却在眷恋他的温情!碰!浴室的大门忽然被由外打开,苏波微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用浴巾挡住。叶星河出现在门口,眸眼赤红,周身散发着暗夜气息,牢牢地锁住苏波微。眼睛微微眯了眯,忽地将手边的门甩开,大步向苏波微逼近。苏波微拽紧了手里的浴巾,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哐当腿肚撞在隔离门上。身后已退无可退。叶星河逼至跟前,冰冷的大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骤然用力,苏波微在他那双冷至寒铁般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惊恐又无助。他的眼睛里有杀意,她无法反抗。手指一点点收紧,喉管被钳制,空气遭掠夺。脚在地上挣扎,逐渐腾空。苏波微拍打着叶星河的手,发出‘呃呃’的声响,生理性盐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叶星河的唇角勾出一丝冷笑,他冷冷地睥睨着弱小的苏波微,仿佛在说,你费尽心思也没用,捏死你,比捏死只蚂蚁更容易。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恐惧在心底里放大无数倍,下一秒。咔嚓。喉骨被掐断的声音。“啊!”
尖叫不可抑止,划破了寂静的空气。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气,黑色的光芒入目,清醒逐渐回归。苏波微坐起来,气息不稳。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原来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可是,这场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怎么会梦到叶星河杀了自己呢?苏波微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下意识的去摸身侧,被褥空荡荡的,甚至没有余温。叶星河不在……这个念头突兀的闯入的大脑,紧接着就跟魔咒一般挥之不去了。苏波微盯着空荡荡的身侧,忍不住害怕起来。这时候,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叶星河的感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打开暖灯,光线投射下来,照亮半个房间,心才跟着安定下来。眼睛适应光线,好一会儿,才睁得开,但眼角仍是溢出些许生理盐水。苏波微没管这些,只觉得喉咙干渴的厉害。于是就下床,穿上拖鞋,推门走了出去。外面也是安安静静的,同样是安静的环境,一入夜,就会被放大无数倍。本想直接去客厅里倒杯水,可经过书房的时候,却看到一缕漏出来的光线。叶星河在书房里。心底忽然跃出一句话,她的脚步突然就迈不动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缕漏出来的光。等反应过来的,她人已经站在书房的门口,伸手搭在了门把上。只需轻轻地一推,就能看到叶星河。可她却在这瞬间,犹豫了。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叶星河?她的目的,对叶星河的心思,还如当初那般坚定吗?没等苏波微找出答案,抑或扯出一个借口。书房内就传出了动静。“阿婉,没睡?”
男人低醇华丽的声线,无比温柔。似叶星河,又不似他。因为她从来没有在他的嘴巴里听到过这么温柔的话,他素来是冷漠的,杀伐果断。或许……仅是在她面前如此?他的心里,其实住着另一道白月光。无数的念头猜测在一瞬间盈盛,苏波微怔住。鬼使神差的,推开一道窄小的缝隙。此时,叶星河正坐在电脑前,在跟人视屏。晚上,他处理完事情,本打算回房去,正巧,这个视频就弹了出来。叶星河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是看到备注上的名字,他手一顿,就打开了视屏。一下子,少女俏皮可爱的小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坐在视屏那段的少女,正冲着他笑。情绪受到带动,叶星河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一丝笑容。只不过,这丝笑容很微末,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按时差计算,那里现在是早上。少女看上去一副刚起来洗漱完样子。这一幕,完全落在门口的苏波微眼里,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叶星河的电脑前面,放着一面反光镜,因此她能看到视屏里的那个少女。青春,靓丽,少女。脸上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容是她没有的。“星河哥哥,我猜对了,你果然没有睡觉。”
音响里,播放出阿婉的声音。叶星河看似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道:“我正打算去睡觉,你的视屏就弹过来了。”
实则是纵容。阿婉吐了吐舌头:“你是说我赶巧了吗?”
“对。”
“那你现在要去睡觉了吗?”
阿婉眨眨眼间。叶星河默了一秒,继而说:“你无聊的话,我可以陪你说一会儿的话。”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星河哥哥不会忍心抛弃我的!我一大早就被老头子叫起来了,说去参加什么宴会,可等我收拾好,又说要再等一会儿,你说他是不是特别过分!”
“宴会?什么宴会?”
叶星河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就是一些很无聊的宴会啦,你不会喜欢的。”
阿婉摆了摆手,笑嘻嘻的回道。“呵,也是。”
叶星河抿了下唇,轻笑出声。这一切苏波微看在眼里,满心的不是滋味,跟阿婉对话的叶星河,温柔的令人惊讶,叶星河也没有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兴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苏波微苦笑,她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又何必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