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鞭重重地砸在她的肩后，她连停都没停一下，急步跑去给哑巴娘亲开门。哑巴许氏一看兰司羽，姜黄的人上立刻露出一抹笑来，她颤抖着手试探地握了一下兰司羽的手，见她没有拒绝才紧紧地一把握住了。兰司羽看着这一幕心酸的要命，娘不嫌女丑，可是却怕女嫌她丑。她扯手握住了许氏的双手，温声道：“娘亲怎么来了？我正要去看你呢。”

“啊啊……”许氏摇了摇头，双手比划着：我听说你回来了，很想你。听说你来祠堂了，就赶紧来了。她比划完，看了一眼兰司羽胳膊上和肩上的血痕，冲兰相跪了下去，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啊啊呀呀地比划着：司羽没做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相爷您有气就冲我来，我愿意受罚。兰相看着她苦哈哈的样子，心里觉得晦气，眼看着兰司羽这一身伤回去也够向夜宸渊交待了，便对许氏道：“你来了也好，你就陪着她一起跪着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反省。”

许氏又冲他磕了一下头，才比划着让他自管去忙。赵氏一见许氏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原本被兰司羽的气都散了，更升起几升优越感来，也轻蔑地看了兰司羽母女一眼跟着兰相一起离开了。他们走了更好！兰司羽把门关上，把自己跟许氏关在祠堂里说悄悄话，也想顺便给她看看嗓子。谁知兰相前脚刚走，许氏立刻去拉兰司羽的衣袖咿咿呀呀地要看她的伤。兰司羽一脸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娘亲不用担心。”

许氏看着她雪白的手臂上那一条条荆棘划出来的血沟，眼眶通红。兰司羽正要安慰的时候，许氏却抹了抹眼泪，从袖袋里取出伤药，温柔地洒上了。她的动作很仔细很小心，但有条不紊。兰司羽心里一阵酸胀，原来原主的娘亲竟然是这样外柔内刚，温柔又坚强的人。如果不哑，相府哪有赵氏露脸的机会。许氏还氏她脱了罩衫，在后肩受伤的位置也洒了药粉。兰司羽怕药混着血粘在布料上疼，索性便晾着肩头，等离开时再穿上。许氏还真的听话地跟她面对面地跪在地上，生气地比划着“骂”她：“相爷打你，你怎么不跑？打死了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傻？”

兰司羽有些意外，没想到许氏竟是这样的一个娘亲。许氏接着比划：“你现在是王妃，你跑到外面人多的地方，他不敢打你。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今天还好是我听见风声来了，要是我不来，你就要被打残了。你残了我哭，赵氏高兴。”

许氏还真是通透，兰司羽都有些怀疑这么聪明的许氏怎么会哑的？难道真的喊破了喉咙？兰司羽看着这样的许氏心里由衷地开心，她乖巧地问：“如果我反抗爹爹，爹去找娘亲问责怎么办？”

许氏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他只是骂我几句，不会打我的。”

兰司羽看着她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心底一阵酸涩。原主的娘亲应该是极为活泼的性子，有着乡野女子的天真率性。她本来可以永远天真带笑颜，可是因为爱上了兰相这个渣男，她的一生都磋磨在了这个破院子里，再也没见过乡野广阔的天空。兰司羽正要说话，就见许氏警惕地看了看门外，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几张纸交给兰司羽，激动地比划着：“这是我偷摸攒的，你仔细收着。”

兰司羽接过，打开之后却发现是一张张面额不一的银票。大的有一百两，小的只有十两。兰司羽惊讶地看着她：“娘……”许氏得意地笑着，比划着：“赵氏苛刻着我的月银，我就偷偷地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卖掉。反正都是我屋子里的，卖掉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你现在是王妃了，手里没银子，连下人都使不动。现在兰司情嫁过去了，一定会拉拢人心。咱们银子不多，留一两个心腹就好。自己人更不能亏待，知道么？”

兰司羽眼底一涩，她根本不敢想如果许氏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被逼死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兰司羽连忙将银票往回塞：“娘，我有父亲给的嫁妆，我有银子。王府也有月例银子。护国公府的老太君护着我，替我撑腰，兰司情欺负不到我头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身边没个得力的人，得留着些银子使唤人。”

许氏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嗓子比划道：“你过的好，娘就过的好。我现在这样也使唤不动人，没有人愿意猜我在说什么。”

兰司羽这才想起要给许氏看看嗓子，冲许氏伸过了手：“娘亲，我看看你的脉象。”

许氏开心地笑了，递过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比划着：“听说兰司情嫁过去的晚上你用银针救了宸王的外家母吗？赵氏勒令府里的下人不得传一句，生怕相爷知道。”

兰司羽恍然大司，难怪今天兰相没有就兰司情大婚那天的事训斥自己呢，原来是赵氏让人瞒住了啊。挺奇怪啊，这么大一个可以治她的把柄，赵氏竟然不用。为什么？是怕兰相知道她会治病？兰司羽一边搭着脉，一边笑道：“女儿嫁到王府一年，闲地无聊，便翻了些医书，没想到竟学成了。”

许氏看着她笑地很满意：我的女儿真聪明。兰司羽搭着脉，同时打开空间里设备对许氏的全身做了检查，特别是喉咙做精准扫描。兰司羽闭着眸子读取空间里的扫描反馈后，睁开了眸子，眼底淬着寒意。她之前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世上就没有喊破喉咙成哑巴的。许氏发现她的异样，在两人之间比划着：“怎么了？”

兰司羽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这才凑到许氏耳边低声音道：“娘亲你的嗓子根本没有事，是有人给你下毒。”

许氏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后用一种欣慰又无奈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眼神的意义太过复杂，兰司羽刹那间反应过来：“你知道？你知道自己中毒？”

这个认知让兰司羽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许氏，这个瘦弱又率真的女人到底经历什么？许氏的神情反而很平静，她的眼底充满了慈爱和欣喜，两只手在两人中间比划着：“我的阿薰真聪明，竟然成了这么厉害的大夫。”

兰司羽头皮发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真的知道？”

许氏点点头，比划道：“这是我跟赵氏的交易，否则我生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