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司羽被吓地一哆嗦,连忙挺直脊背,一副欣然受教的样子。贤妃指着地上雪片一般的情诗:“这些东西,怎么解释?”
“是这样的。”
兰司羽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妾身这一年一直都在后宅为王爷所不喜。可是妾身思慕王爷,便假装王爷给自己写诗,假装王爷心里也有妾身。妾身知道此举十分不耻,但后宅深闺,妾身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思恋成疯。”
她演的情真意切,说到最后还动容地落下几滴鳄鱼泪。贤妃深处深宫,自然明白那种独处深闺无人问津的感受,对她又多了分同病相怜来,语气也温和了些。“近日,本宫在宫里听到些关于你的传言,故今日出宫来瞧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传出这些谣言,定然也是你有做的不周之处。往后宸王妃还得需常常自省,免得留人话柄。”
兰司羽连连点头称是。贤妃身上的怒气散去,声音也温和了些:“本宫不管你们闺房里的事。回宫后,那些嚼舌根的奴才,本宫定然会惩戒,不让你受了委屈。但往后本宫也不想再听到关于你的流言,你自己慎重些,别再抛头露面,安分守己些。”
兰司羽目光落在兰司情的身上,眼底透着轻蔑的笑来。难怪贤妃一来她就提诗,原来是安排人进宫造谣去了。“这事今日便过了,本宫也乏了。”
贤妃又对这两儿媳妇敲打了一番,起身回宫去了。贤妃一走,兰司情就不再装姐妹情深了,冷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日之事你棋高一着。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胆,纵容恶怒撒谎,也不怕王爷知道了怪罪。”
兰司羽漫不经心地顺了顺袖口并不存在的褶子,淡道:“你这话大可去夜宸渊面前说去。说给我听没用!”
“你放心,我一定会告诉王爷。还有那一地的诗词,我也一定会让王爷看到。你别得意,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你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
“随便告!”
兰司羽淡淡一笑,转身便回了主院。她直接去了厨房,冷嬷嬷和陈婶正在准备饭食。看到她进来,冷嬷嬷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说道:“老奴所做一切都是王爷的意思。王妃若有疑惑,直接问王爷便是。”
“夜宸渊?他不是进宫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兰司羽拔腿就往外走,冷嬷嬷在她身后喊了一句:“王爷在您屋子里呢。”
兰司羽立刻拐了个弯,把去书房的方向改成去主院的屋子。兰司羽推门而入,就看见夜宸渊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什么对着阳光看。兰司羽不用走近就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东西。那正是她研究了数日,直到今天才研究成功的未来世界不可或缺的零食之王——辣条。她本来放在桌子上拿了个碟子盖住的,夜宸渊却提前发现,正在研究那东西的用途时,兰司羽回来了。他转头看向门口,满脸疑惑:“这是什么东西?冷嬷嬷说这是你跟她一起做的。”
兰司羽忍住将辣条从他手里抢回的冲动,咽了咽口水道:“这是吃的,但是很辣。你要是不能吃辣最好别吃。”
“本王很能吃辣!”
夜宸渊终于把红彤彤的长条状物品塞进了嘴里,优雅地咬了一截,细细地咀嚼,仔细地品尝,满意地点头。“口感很劲道,虽然有些辣,油也有些重,但味道不错。挺聪明的脑子,要是用在正途上就好了,偏偏用来做这些旁门左道。”
夜宸渊的手戳了戳桌上那一模一样整齐划一的一摞摞狗头,眼神意味深长。兰司羽知道自己敷衍差事的事是瞒不住了,也不狡辩,讪笑道:“不愧是我们大周的战神,果然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
没事夜宸渊,有事就王爷。夜宸渊看着她狗腿的样子,也没有戳穿她,问:“知道我怎么发现的么?”
兰司羽狗腿的往上爬:“王爷明察秋毫,一看就知道了。”
夜宸渊手往桌面上一拍,一只用铁丝拧成的简易狗头就出现在了一摞纸上。铁证如山!容不得狡辩。兰司羽舔着脸赔笑道:“原来这个模型在王爷那了呐,难怪一直找不着呢。果然朗朗乾坤终有报,千万不能干坏事。我错了,王爷!下次我一定改正!”
夜宸渊看着她那热情心虚又狗腿的样子,冷笑一声,接着吃桌上的辣条。兰司羽见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便在他对面坐下,正色道:“是你让冷嬷嬷这么做的吧?”
夜宸渊又塞了根辣条到嘴里:“食不言!”
如果是以前兰司羽肯定怼回去了:装个屁啊!但现在,她真的就乖乖地坐着,痛心地看着夜宸渊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辣条吃了个一干二净。夜宸渊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油渍,伸手时袖子往上一带露出手腕上一道雪白的纱布又很快被衣袖挡住。兰司羽眸光一沉:“你的手怎么了?”
夜宸渊淡道:“与你无关。”
兰司羽突然扑上去,一把扣住他的手,拽着他的袖子往上一拉,果然看到手腕上缠着纱布,有一处还渗着点点血迹。这分明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夜宸渊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扬了扬眉:“怎么,感动?”
兰司羽握着他的手有些发紧,跟着发紧的还有那颗突然酸涩的心脏。她咬了咬嘴唇:“帕子上的血是用火烘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很讨厌我么?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和离不是吗?”
夜宸渊吃了辣条满足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我当然讨厌你,但这不意味着你现在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宸王府。”
兰司羽突然明白到了什么:“母妃让你娶叶青青?”
夜宸渊没有说话。兰司羽恍然大悟:“你不想娶叶青青,所以那日竹林你假意跟我亲近,今日又让冷嬷嬷给贤妃送落红帕子,其实不是为了帮我而是要让叶青青对你死心,是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同情心泛滥,怕我被浸猪笼呢。原来是担心和离之后叶青青当了正妃。这样一来兰司情这个侧妃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夜宸渊,你对兰司情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夜宸渊看着她苦涩的笑容,心底狠狠地扯了一下,轻声道:“你要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