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司羽顺着右右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一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一身黑色金色云纹的长袍,束着紫金玉冠,从队伍后打马而来。骄阳之下,他一袭朗月之姿,清俊矜贵,身姿挺拔,确实俊美无极,仿佛二次元的画像上走出来的人似的。兰司羽眯了眯眼睛,夜宸渊这厮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这时耳旁仿佛拉响警报般响起了尖锐的嘶吼声:“宸王殿下好帅啊。”
紧跟着天上仿佛下起了荷包手帕雨,一块块染着女子香气的帕子、荷包,甚至银簪首饰都往夜宸渊身上砸。右右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招蜂引蝶了吧。”
兰司羽却有些心疼那些落在地上的银簪,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钱啊。这个时候捡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捡又心疼。夜宸渊倒是一路打马,目不斜视。这时不知道是谁从旁边的酒楼上酒了一盒香粉,满鼻的香气铺天盖地地飘了下来。夜宸渊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也没有躲,任由那香粉洒了一身。啧!这么骚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妇之夫!说好的不给自己戴绿帽呢?竟然当众不避讳别人示好,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兰司羽磨了磨,跟旁边菜摊旁的大姐道:“你家的臭鸡蛋,便宜点卖吗?”
卖菜的大姐目光还紧紧地盯着游街的景象,反手将一篮臭鸡蛋递给兰司羽:“十文,都给你了。”
右右一脸震惊地问:“娘娘,你要臭鸡蛋干什么啊?又不能吃。”
兰司羽把几个臭鸡蛋裹进帕子里系好,磨着牙嘿嘿一笑:“我们是不能吃,但有些人爱吃。”
说完,她瞄准了夜宸渊那骚气四溢的脸,狠狠地将手里的臭鸡蛋砸了过去。夜宸渊正从马背上俯身跟辇车内的许氏说着什么,周围四散着各式花包和帕子他根本不以为意。这时,裹着臭鸡蛋的雪帕冲着他的脑袋狠狠地射了过来。夜宸渊耳目聪敏,尤其兰司羽的手劲跟那些大家闺秀软绵绵的力道极不相符,是带着极大的攻击性和杀伤力的。夜宸渊眸光一寒冷,只见一团如脸大的暗器直射面门,且快、准、狠。他要是躲开,定然就砸进车内落在许氏身上。但看那大小,徒手可能接不住。因此,他长剑出鞘,在空中潇洒地一挥。“噼里啪啦!”
满天下起臭鸡蛋雨,全落在他的脸上,发梢和衣裳上。许氏看着他目瞪口呆,夜宸渊脸色阴沉,顺着暗器飞来的方向,就见某个熟悉的人影正飞快转身,拼命地想把自己挤进人群。想跑!夜宸渊看着那道人影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兰司羽!”
兰司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拼命地巴拉着人群,想往缝隙里钻。但所有人都已经顺着夜宸渊的目光向兰司羽的方向看了过去。夜宸渊看着她那死不承认的样子,催马过去,身子一倾,长臂一探, 轻轻松松提住了她的后衣领,嚯嚯磨牙:“兰司羽!”
兰司羽赶紧拍开他的手:“放开,这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夜宸渊沉着脸看她,这个女人竟然还好意思说他不成体统,到底是谁不成体统。被人当街逮住,兰司羽决定直面人生。她干笑两声,直接忽略夜宸渊满头臭鸡蛋,笑道:“原来是王爷,这么巧,您也来看热闹啊。”
夜宸渊看着她闪烁的目光,挺着身板努力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一弯腰揽住了她的腰身,一把将人拽上了马背。兰司羽惊叫一声,人群中已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和起哄声:“王爷威武!”
也有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声:“王妃这么彪悍,王爷竟然还这么宠她。也不知道她休了几世的福气。”
兰司羽简直气地肺都要炸了,这些吃瓜群众怕是没见过什么是宠。谁家被宠的女人会是这样当街被人提来甩去的?夜宸渊从手自然地从她身后伸过,拽住了马缰,那种仿佛被拥抱的感觉让她有些抗拒:“放我下去。”
“不回王府吗?”
夜宸渊垂头在她耳边低声道:“今日相府定然宾客满堂,正是你娘亲出风采的时候。你若去了,本王自然要去。你不怕本王抢你娘亲的风头?”
兰司羽想了想的确是实如此。而且娘亲显然对兰相还是很有感情的,她便不留下来当电灯泡了。“行吧,回王府吧。”
夜宸渊驱马到辇车旁边,对车内的许氏道:“本王与司羽暂且回府去了,明日皇会设宫宴,娘亲可与兰相商议一下明日相关事宜。”
许氏自进京以来哪里参加过什么宫宴,她也些忐忑:“今日还被皇上打趣了呢,明日宫宴,我还真是一筹莫展。”
兰司羽奇怪地问:“怎么了?一个宫宴而已,难道还是鸿门宴啊。”
许氏苦笑着摇头,夜宸渊替她解释道:“你还记得娘亲用的是自己闺中小名报的名吧?”
当然记得,当初就是怕赵氏从中作梗,所以特意用了连兰相都不知道的小名。“娘亲当初用了闺中小名,所以许多人并不知道她已相府大夫人。许多人都以为是外来的权门寡、妇,不少等着续弦的大人都对娘亲虎视眈眈。偏生父皇知道了娘亲的遭遇,想捉弄兰相,故意不说出娘亲的身份。”
“但一会册封的队伍便进相府了,大家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
“自然会有人认为是兰相的远房亲戚。否则哪家妇人能将绣品呈到圣前呢!”
兰司羽想像着兰相跟人争风吃醋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让爹爹知道跟别的男人抢一个女人是何心情也好。免得他以为后宅的女人都只非他不可。”
夜宸渊沉声道:“皇亲里大驸马自长公主过世后一直不曾再娶,他也是选品官之一。他的婚事,父皇一直放在心上。”
大驸马是皇帝亲姐长公主的驸马,也是皇帝幼时的伴读,听闻曾有救驾之功。所以皇帝拿他当异姓兄弟把自己最亲近的姐姐许给了他。他虽不在朝为官,但仗着有皇帝撑腰十分跋扈,不便得罪。但这事不是皇上也有份么?兰司羽撇了撇嘴,不过这会看夜宸渊倒是顺眼起来。这厮倒也还是有点用处的,提前得了小道消息,也好让娘亲做好准备,明日好生应对这位老驸马。不过那驸马要是真非娘不可,皇帝让娘亲和离再嫁,那也挺让人头疼的。哎呀,这突如其来的狗血!看来皇帝的日子过的也十分乏味啊。兰司羽想了想,忍不住问:“我给娘亲开一副暂时能令人毁容的药怎样?大驸马一见娘亲丑成这样,瞧见就吐了,哪里还能生起好感来。”
夜宸渊失笑:“今日殿内,大驸马也在。他与娘亲虽未说话,但样貌是见着了。”
这倒也是,兰司羽又生一计:“娘亲原先不是病过么,就装病,装的柔弱些。大驸马经历过丧妻之痛,定然不想再丧一个。”
夜宸渊点了点头:“这倒也可,不过得把握些分寸,别太夸张了。否则万一父皇以为娘亲有痨病,回头下旨将娘亲送到郊外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