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渊一手以巾帕掩住口鼻,仔细地打量着屋内的痕迹,淡淡道:“只怕不是自杀残杀而是黑吃黑。”
“既然人死已久,那人是不是已经不在此处了?”
“人是死久了,但他还在此处。”
夜宸渊走到门口,指着一条被什么东西拖着的泥尘路:“他近期应该栖生在此周围,这里些尸体应该是不愿意臣服他的。剩下的一部分,想必是听到风声被派来处理尸体的。因为尸体腐烂严重,不便搬移,所以只剩下这些。”
“王爷您的意思是这个贼人杀了不愿意归降的,带着愿意归降的自立了山头?”
叶一突然想到,神色一凛:“那上次王爷您被蛊剑所伤,会不会与此人有关。可是既然人早就杀了,为什么不早早处理,非要留到现在?”
夜宸渊此刻心底又痛又恨,若这人真与兰司羽有那样暧昧不明的关系,那他的伤是不是就真的跟兰司羽有关?如若是真的,那他要拿兰司羽怎么办?夜宸渊磨了磨牙,手中长剑出鞘,眸中寒光闪烁:“因为他要留着这些尸块震慑那批手下。”
“此处尸臭难闻,他应该不会住在附近吧?”
“他不住附近,但此时他应该就在附近。因为此人艺高人胆大,会留下来看看本王走一趟落空的模样。所以他应该就在附近,并于视野高处窥探我们。给本王现身!”
夜宸渊长剑横扫,剑气荡开,整个草庐的屋顶被瞬间掀翻,同时一道白影冲天而起,在那乱草堆中飘然而落,白衣胜雪,仿佛嫡仙入尘,十分脱俗。下面一群子顿时长剑以待,紧张地看着他。白衣人负手立于树枝之上,以睥睨之姿看向底下侍剑的夜宸渊和侍卫们。“四年前宸王平定帝临天之乱,得战神之名。在下尚以为那是老国公让名于你。如今看来宸王殿下确实不负盛名。”
夜宸渊懒得仰头看他,提气跃上枝头与他平视,同时长剑归鞘,冷冷地睨视着他:“本王如何,无需一介宵小评判。但你胆敢闯本王王府胡作非为,本王定要将你捉拿!”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淡道:“在下不过于深夜拜访王妃,恪守巡礼,并不无妥。自问不曾得罪王爷,何必紧追不放。”
夜宸渊指着草庐里那几具被碎尸的尸体,说道:“十条人命再加一条入室行窃,够你在天牢呆一辈子了。”
“麒麟阁的流寇,背叛旧主还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在下替天行道,替大周除恶人。王爷若只因我与王妃过从甚密而迁怒于我,有失公允。”
过从茂密四个字彻底激怒了夜宸渊。“锵”一声,长剑出鞘:“出招吧!”
白衣男子垂眸扫了仰着头伸长了脖子的侍卫一眼,问:“是你我之战,还是群殴?”
夜宸渊冷声道:“自然是你我之战!”
“原来如此!”
白衣男人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了然之色:“原来今日王爷大肆上山寻我,是为着王妃。刚好,我也觉得王妃医才过人,性格独特可爱,也正有俱为已有之意。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夜宸渊气得发抖,长剑扫出,同时整个人如同飞鹰般向白衣人掠了过去。白衣男人身形一闪,整个人便不见了,再出现时人已经出现在一丈之外的树梢上了。他远远地看向夜宸渊,用十分不认同的语气说道:“宸王如此爆脾气跟王妃的脾气相同,两人相处怕是会时时吵架。果然,王妃还是跟在下更合适。”
话音一落,两把飞剑自男人身后飞起,直冲夜宸渊的命门。夜宸渊持剑相迎,一时间整座林子烟雾弥漫,下面的人都看不清空中的景象。等他们看清头顶那片天空时,那片烟雾已经飞向了更远处。叶一自认自家王爷武功高强,可没想到那白衣人竟然也不遑多让。不但身形诡异,双剑也很诡谲。林中本因树密而遮了阳光,因为他们的打斗不断斩断了树枝,落叶铺了一地。密密的林子生生被他们劈出一线天光来,而此时已过一天一夜。夜宸渊的黑衣被剑气划破,而白衣人那如雪的白衣也混着血和泥污,不再那样出尘。两人各自柱剑站在坡上,喘着粗气。“战神王爷名不虚传。你我再战一天一夜只怕也分不出胜负。不如暂且休息,以便再战。”
夜宸渊也同样惊讶这世上还有如此耐力之人,不吃不喝一天一夜,到了此时还有力气分出来说话。夜宸渊背在身后的手不住的发抖,但他依旧挺直脊背,沉声道:“阁下武功卓绝,与你一战,确实酣畅淋漓。但这一战,必将分出胜负。”
“自然!”
白衣人从容颔首,放了信号箭后也不担心夜宸渊会偷袭,当着他的面盘膝而坐,自行运行真气。没过多久,林间便走进来两名白衣人,一人捧着一盘吃食,一人捧着一套雪白的衣裳走到他的面前。男人也不避,当着夜宸渊的换了衣裳,自己从热气腾腾的叫花鸡上扯了一条鸡腿吃了一口后才扔给夜宸渊,以示无毒。夜宸渊没有拒绝,也扯下一条鸡腿咬了一口。又从腰间解下水袋饮了一口,扔给白衣男人。男人喝了一口微微皱眉:“是酒?”
夜宸渊扬眉:“怎么?男人不喝酒?”
白衣男人仰头又灌了一大口,赞了一声好酒,又将酒袋扔了回去。两人隔着一丈地,就着一只叫花鸡喝了一袋酒,中间扔来扔去,那鸡也不见落在地上,酒也不见洒出一滴。“阁下身手如此了得,为何本王查不出你的身份?是你来京之前故意隐掉了行踪,还是阁下太过低调了?”
“家规以低调为准绳,跟财不露白一个道理。”
“阁下一身飞鹤锦,鞋子上镶的名玉价值千金;阁下使的双剑虽然去了金剑穗,但依稀可见是百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流星双剑。由此可见阁下权势不俗。以阁下的财力,应该不屑抢劫王员外的一百两银子。所以你来此处杀了这几名麒麟阁的匪徒,是黑吃黑,还是离家出走的少爷想体验一下山匪的生活?”
白衣男人不赞同地皱眉:“什么叫麒麟阁的匪徒?麒麟阁一向干的都是正经买卖,什么时候成了匪徒了?王爷怎能因为几个人叛贼而将麒麟阁定罪?”
“原来你是麒麟阁的人?飞鹤锦属江南之物,麒麟阁总部在江南。所以,你是替麒麟阁过来清理门户的?这些成为山匪的麒麟阁匪徒并非你的同党?”
白衣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夜宸渊:“宸王殿下似乎在下格外感兴趣?因为王妃之故?”